她闻言抬起头,轻轻点头同意祖父的话,“自我回府后,我和她确实一直仍有书信来往。”
“你就没想过你们一个是大小姐一个是世子的,这么说不怕有人说三道四?”
“什么说三道四?”柳清芷露出无辜的表情,很是不解,“是我跟淮南王世子么,我们怎么了?”
柳国公张张嘴也不好意思点破,孙女这些时日在藏书阁的表现让他异常惊喜,考校她一些事理不仅说的条理分明,而且思路清晰,进退有度,很有他当年的风范,证明让她来藏书阁这步棋是走对了。
只是现下年岁也确实太小,有点事还未开窍也是人之常情。
他想了想,换了种问法道,“淮南王世子突然变成一个女孩儿这事你不好奇吗?还是,她已经跟你说过了?”
柳清芷摇摇头,道,“她没有提过,我也没没有问过。她是女生难道不是更好么?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那我就不能和她一起玩了。”
“可她现在是世子啊。”柳国公总觉得跟宝贝孙女有哪个地方说不通,他干脆直接挑明,“她现在的身份是世子,世人都以为她是个男子,既然都她以为是个男子,你跟她也应该守男女大防之礼了吧。”
“世人以为她是男子所以世人对他守男女之礼便是,我既然已经知晓她是女子,为何还要循那规矩?”柳清芷奇怪的望着祖父,墨玉似得眸子瞧得柳国公一度以为真的是自己错了。
他也看不出自家这孙女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又想着现在也没到那种时候,男女之别他一个祖父怎么好意思跟孙女开口讲明白,但也不能把这事儿对秦氏明说,毕竟方玖月是女子一事关淮南王府的秘事。
虽然他在很早就知道了此事,但要自己怎么把这逻辑跟一个还没开窍的小女娃说通,柳国公越想越觉得有些踌躇。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柳清芷突然念了一小段诗经里的话,微笑着对祖父主动开口提到,“祖父可是在担心我爱慕于方玖月么?且不说我已知晓她是女子,就算是了,她离这翩翩君子,温润如玉的形象也差的太远了吧。”
“……教你古文诗经并不是要你照着诗经来一笔一划条条框框比照着来寻心悦的男子。唉,算了算了,果然是太小了,此事以后再说吧。”柳国公觉得自己和孙女在这件事上根本说不通,只好又提起了最开始的问话,“你来猜猜,为什么那好好的淮南王府的世子现在变成了一个小女娃的?”
“与其说变成了女孩倒不如说一开始就是女的吧。”柳清芷虽然一直没有得到准确的信息,但和方玖月的相处时光也算不短了,细细思索的她的情况,也略微问过方玖月一二,自觉应该比祖父知道的还要多。
她细细的分析道,“淮南王府需要一个男童来保住淮南王侯府的世袭传承,但淮南王其子却只有一名独女在世,且她的父亲也早知自己难有子嗣,所以这种情况下从小的女扮男装是最合适的选择了。”
“嗯,只是你说的也不全对。此前淮南王的状况是可能本来连这个小女娃娃也保不住了。几年以前,这个女娃娃就曾经奄奄一息,那就是那时淮南王找到了逸尘道长,慢慢的调理到今天。”
柳清芷听完祖父的解释觉得有些对不上,那小世子在万寿宴之时分明连此处的礼节都未能适应,说明魂魄跟自己一样刚到不久才对。
“那为什么小世子最近才开始跟我一起医病?病症不是越早治越好么?”
“这个,祖父我也不是很清楚。似乎是那世子的病症太过凶险,连逸尘都毫无头绪。而且我曾听说这么一个传言,”柳国公突然想起了曾经听人说的一个流言,就是关于淮南王府的,因为太过玄奇所以他到现在还记得。“说是淮南王府的旁系的后人其实本不用死的,但因为需要强留下这世子的魂魄,延长她的阳寿,所以这是拿以命换命的法子换来的。”
“以命换命?”柳清芷觉得祖父真是越活越糊涂,现在这种话都会相信了。
柳清芷一时没掩饰住自己的不屑被老国公发现了,老国公本来觉得自己对芝麻大小的孙女说出这种怪力乱神之言就有不好意思,结果居然还看到孙女在嫌弃自己,有些恼羞成怒,道:“那小世子在万寿宴的怪异之处你最清楚,你又跟相处好些时日,难道不觉得她很多地方与众不同吗?”
“我知道祖父的意思,是觉得这个世子很不同寻常对么?可若真有传言那般神奇,那些旁系肯定早不满闹开了,这几年下来淮南王府可以一直是风平浪静的。”
“祖父就是看你最近和她走的很近,想让你和她平时相处时再多点心眼。平日里教你权谋之术,并不是让你只有在分析朝堂之事才用到它们。”柳国公的话很有些耐心寻味。
柳清芷回想着祖父这句话,看着面前方玖月又带过来的书信,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谁说自己就没用上呢。
这些信层层叠叠的被码放在一起,里面有很多方玖月对她说的话,从开始的纯粹找人代笔再到拿着毛笔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连馨茹都比不上的字,再到现在知道自己喜欢看她的那些符号每次都写了好几页给带来,甚至还说要开始教她那些美人鱼的语言。
有大大的笑脸,有奇怪的哭脸,还有些怎么也瞧不明白意思的表情。
再一次熟悉一遍这些符号后,柳清芷拿一旁从道观里带回来的手扎又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