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竟睡了这样久。
莞晴坐起身子,将月白色的纱帐拢了起来挂在钩上,想着唤小柔过来却也是没瞧见人影。
自个儿下了床,先去梳妆镜前通了好些时候的头发。这一世,对这一袭青丝真是喜爱的紧。
“姑娘醒了?”小柔带着雪就进了屋里,鞋子上还占着不少的雪水。
“外面下大了?”
“倒是没有,只是张妈妈先前被人叫去了,我在屋外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回来。”
“这么冷的天,要等在屋里等就好了,出去做什么。”莞晴走上前帮她拾掇着头发,掏出娟帕,轻轻的拭去她鬓角的水珠:“可不都是湿了,快去擦擦。”
“张妈妈手脚太不利索,脑子也差了点,总是不大记得事。想着是把拿炭那茬事给忘到后面去了,瞅着天都黑了。”小柔往外头望了望:“姑娘,你且在这等着吧,我去寻寻。”
不待莞晴回话,这就急急忙就的跑了出去,莞晴没拉住,只能由她去了。
小柔拎着裙角一路小跑着,许是找的急了,眉头越蹙越紧,细嫩的额头渗出一层薄汗。
“福伯福伯,可算是找着你了。”
“小柔姑娘,这么急着可是有事?”福伯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穿着深蓝色的缎背大袄,带着黑棕色的盖檐帽,抽着手里的卷烟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本来想是找张妈妈来着,她果真还没来得及寻你。”
“你是说给晴姑娘送炭的事吧。”福伯心里知晓莞晴,可惜不是了夫人,也就跟着小柔她们唤着姑娘。
“自然。”小柔心下一喜,可算是有了着落。
“张妈妈已经提前打了招呼,只是今天来的人多,少不得许多活干,看来是等急了姑娘。”
“姑娘没催,只是我有些急了。”小柔怕人误以为是莞晴的吩咐,打心眼里不想让她跟这府里扯上什么关系,能躲远还是躲远些,免得受了什么牵连。
“你随我来吧。”福伯带着她进了屋子,拿了许多的东西,又想着小姑娘家家的气力小些,就尽挑了些上乘点的物件儿。
莞晴等的焦急,小柔比不得张妈妈,张妈妈年纪大了些,在府里受不得重用,这才被秦朗打发了来。手脚利索的姑娘们也不愿过来陪她,就从别处寻了小柔。说起来,小柔还是张妈妈从外面带来的,平日都守着园子陪她,想是也不熟悉这府的路径。
这样想着,心里愈发的不安,可别出了什么岔子就好。
桌上倒的热茶都凉的透心,莞晴再也是坐不住了,就掀了帘子走了出来。
“呵”身子还没全出来就感觉到刺骨的冷,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不知道今年的冬天会能弄出什么样的景象。
莞晴一路走着,不知不觉就出了园子。虽是黑天了,可映着雪,却也是亮堂了许多。
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去处,心里清楚,那里的人正大摆筵席喝酒庆祝,自己挑些僻静的地方,想是应该不会遇到些个乱七八糟的事。
只是没想这府里竟这样的大,到底也只是个将军,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府邸。
出来了才愈发觉得自己糊涂,总是惦记小柔不认得路,怎么忘了自己也是不记得的了。大约人都去热闹的地方找喜气去了,许久也没碰见个丫鬟仆人。
莞晴多多少少有些急了,只觉得自己没用。
刚这样想着,便隐约看见小路边的林子里有个人影,树枝杈挡着也看不清楚。
莞晴素来胆大,提着步子走了过去,也没到跟前,想了想之前小柔和张妈妈在院子里说的那些个话,便柔着嗓子冲着那人喊道:“请问你知道怎么找福伯吗?”
那人听到动静,心里奇怪,透过缝隙看着路上的女子。月光柔柔的洒下来,落到姑娘的身上,泛着些许的银光,也是极美,本就是那样的可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了问话,莞晴愣了又愣,难不成是碰上了认识自己的人?仔细想想也是,毕竟做过一段日子的将军夫人,府里的人哪个会不知晓。
“只是想寻人罢了。”心里叹息着,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你顺着小路直走便是,看到了湖再往右,不过几百米的距离就能到了。”
“谢谢了。”莞晴笑了笑,总归是遇到了好心人。
只是莞晴刚刚离去,林子里的人便走了出来,面冠如玉,星眸却是透着冷冽。只是一身的红衣,这样的日子,也只能是秦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