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这可是小老儿最后的粮食了呀,扔了就没了。你别嫌弃呀。”
“不,不是嫌弃。”
“那是干嘛?俺可是留了五天的存货,浪费不得呀。”
“不浪费,不浪费。馒头太硬了,你把它敲碎了,再给我吃好不好?”
“噢?那你怎么不自己去捡回来?”
“我,我……我饿得实在没力气了呀。”
……
风吹芦苇荡,尽数折断的芦苇悠悠乱飞。
沧桑的歌声响起,连绵的二胡弦音游走不绝。
“抬望眼,西北起狼烟!江湖男儿赴边关!
愁云暗,风雪卷,百战黄沙金甲残。
枕戈眠……”
好不容易啃完一个黑馒头的高兴,灌了两袋凉水,有了生气,打断斗鸡眼老头儿的腔调,问道:“老头儿,你也去西北边关的呀?”
“哪能呢。”老头儿笑眯眯止住动作,满脸慨然,说道:“我只是个游方的说书人,这一段故事也是前不久从城中大户的说书先生那里偷师学来的。”
“噢?是吗?”高兴来了兴致,坐直身躯,笑问道:“来来来,给我讲讲西北边关的故事。”
老头儿又扣弦拉起廉价二胡,细绵弦音如染哀伤,愁绝不止,“听说前不久西北边关发生一场规模不算小的战斗,双方有小六万人马激战,乖乖,不得了呀。”
“那一战之下,有西北边关的陷阵营出动,西厥那边呢,听闻是当年一剑败剑皇大人的使三刀率领,浩浩荡荡,打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最后那西厥蛮子首将还放言下次必取大石城。”
“咱们剑皇大人也不客气,领着兵马,齐声大吼了一句‘犯我国邦者,杀无赦’!这气势,这豪情,可不是西厥蛮子所能媲美的。”
“那跟随剑皇去西北的五百江湖人呢?如何?”高兴笑眯眯问道,“一线天”就彻底成了“没线天”。
“五百?哪有五百呀,听说在去西北的路上,已经有一百人被北蒙骑兵斩杀了。”斗鸡眼老头叹了口气,感叹道:“乱世人命不值钱啊。可怜了那些风华正茂的年轻儿郎呀。”
高兴也蓦然沉默,面上有哀伤之色。
“但是又听说在这一次西厥扣关之战上,有几个江湖年轻人杀出了名堂。那个群英会第四的陈乾元,杀敌一百零二个,马背上挂满了敌枭,浩气回营,声威无两啊。”
“还有叫李啸天、陈明宇、风行云的三个年轻人也相当厉害,杀了不少敌人,吓破敌人胆啊!”
高兴哈哈大笑,一手勾住老头儿的肩膀,说道:“老头儿,陈乾元我认识,我还和他比过剑呢!”
“噢?是吗?”斗鸡眼老头儿明显不信。
“呵!你还不信!”高兴抽出宝贝似的桃木黑剑,说道:“当时陈乾元还说和我战了个平手,没有胜负!”
老头儿瞥了瞥和自己差不多穷酸落魄的剑客,问道:“那你为何不去边关?”
“我还想游历江湖呀。”高兴想了想,又涎着脸问道:“去边关,能不能管饱?”
“不吃饱,怎么打仗?”
“真的!?”
“比你刚才吃的馒头都真!”
说起馒头,高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刚才那馒头着实够真的,真得快把自己满口老牙给崩掉了。
老头儿继续拉着二胡,沙哑着嗓子,唱起自编的《将军行》——
抬望眼,西北起狼烟!江湖男儿赴边关!
愁云暗,风雪卷,百战黄沙金甲残。
枕戈眠,十万弓弩破苍天,伏尸百万。
谁人怜?
谁人怜!
……
躺在芦苇上的高兴,叼着一根苇草,看了一眼西北方向,乐呵呵说了一声——
战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