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德挥了挥手,笑道:“我只是说一个如果,你这么凶狠干嘛?”
唐枭虎恶狠狠撕咬一块狗肉,不做言语,只是徐天德从他的目光中已经看出,自己说的是如果,但是唐胖子说的肯定不是如果。
“话说回来,唐枭虎,就算以后有人动你和你家人,你手下一点兵马都没有,你那什么和别人斗?王爷的官衔?”徐天德沉声说道,老眸子闪烁着凶厉光芒。
唐枭虎抬头看着这位当年杀人盈野的战神,竖着眸子,低沉着嗓子,又问起了最初那个问题:“徐天德,你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也许是世人听多了安定王唐枭虎和气为人、笑脸待人的事迹,殊不知这位当年能凭三万残军面对北蒙十万铁骑的征伐,硬是在松山死守了半年,拖慢了北蒙援军南下的步伐,给北征大军一口喘息之机,顺势遣兵北上,以虎狼之势打残了北蒙援军。
这时的唐枭虎,气焰汹汹,全然没了平日里和自家闺女、妻子嬉笑聊天的样子,恍若变成了当年那位死镇松山的猛虎!
徐天德面色一沉再沉,有些事,不说还好,大家心知肚明,互相猜猜,拖一拖就过去了,但是一些事情,说出来,恐怕就不是被人戳脊梁骨那么简单了,自己偌大一尊藩王,说出的话,不仅关系着自己的仕途命运,还关系着跟随自己镇守北方边境二十万北庭军的性命。“小虎,你也知道,如果我们几大藩王再不出手,说不定唐家小子会把我们当狗一样剐得干干净净,就像这锅狗肉一样!”
唐枭虎嘴角挂起冷笑,说道:“徐天德,别忘了,老子也姓唐!”唐枭虎和先帝乃是表亲兄弟,小时候没少干过一起打架、一起下地干农活的事,如今的皇帝和剑皇唐凌天,说来说去,也算他老人家侄子。
“蜀王也姓唐!”徐天德丝毫不退让,炯炯目光看着难得发怒的唐胖子。
闻言,唐枭虎悚然一惊,空张了张嘴,不知言语,颓然坐倒在椅子上。他姓唐,是先帝的表兄弟,但是呢,蜀王唐启煌乃是先帝骨肉相连的亲兄弟!如今唐凌天和皇帝是亲兄弟,追根溯源,先帝和蜀王也是亲兄弟,同样,都只是两兄弟,没有多的旁支。
可以说,蜀王和自己大哥当年一起打天下,居功至伟,后来也曾主动请愿蛰居巴蜀一地,平定当时让朝堂文臣武将急坏脑子的蜀中叛乱。小时候一起滚泥地,一起爬树掏鸟窝,长大了,两兄弟一起上战场杀敌,一起将北蒙驱除中原。他们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
然而,在先皇死之际,朝堂改朝换代,原本一直安分守纪的一字齐肩王唐启煌带八万水师出蜀北上,高调入京,借着为自己大哥送终的名义,大有谋朝篡位,来一出“兄终弟及”的皇位更迭。若不是身为大嫂的太后亲自出面呵斥唐启煌,手握二十万兵马,拥有锦州水师甲天下的唐启煌,绝不会老实返回蜀中。
“二哥怨气太重了。”良久,颓坐在椅子上的唐胖子偏头看向屋外大雪,语气黯然,有些衰败意蕴。
徐天德给两只空碗倒满烧酒,说道:“小虎,我知道你心中在想啥,若是我们八大藩王中有人站起来造反,最先扯旗的只会是我或者唐启煌。”灌了一口酒,破阵无敌的开平王继续说道:“关东王、琅琊王、淮南王三个虽然手下有兵马,但是还远远不够是京师十三卫的对手,甚至连一合之将都说不上。他们就算有那心思,也不敢当出头鸟。”
“岭南道的镇南王和黔中道的山中王,两人都不成气候,一个和蜀王偷偷摸摸,几乎是唯蜀王马首是瞻;一个安居一地,一心专营经商盈利之道,在军伍之事上鲜有关注,当地军伍不值一提。”
徐天德十指交错,拖住下巴,犹如一尾露出凶光的老狐狸,“小虎,你怎么看?”
唐枭虎耐着性子听完徐天德一番话,嘴角冷笑愈加浓郁,“老子已经三十年没打仗了,当这个狗屁的安定王也逍遥三十年了……”目露凶光的安定王死死盯着开平王的眼睛,狠声说道:“可是,老子不能容忍有人欺负我家的崽子!老子照样能杀人!”
“小时候和老大哥、二哥在一起的时候,谁敢欺负我们,我们摸黑都要去打回来!现在,谁有人敢欺负我婆娘和闺女,老子照样敢敲闷棍、出阴招!若是谁敢欺负我唐家最后两根香火,老子舍了这一身两百斤的肥肉,也要弄死他!”
在家中大堂里挂着“和气”二字的唐枭虎露出枭雄、猛虎的气势,猛然一掌拍碎了面前这张大桌子,拂袖而去。
“老子当年杀人太多,造孽太多,活该生不出儿子来。唐凌霄和唐凌天两兄弟是我们老唐家最后的儿子,也就是我唐枭虎的儿子!”
走到门口的唐枭虎猛然回头,赤着双眸,怒喝道:“谁敢打我儿子的主意,老子刨了他祖宗十八代的坟!”
桌碎肉翻,一片狼藉,一直默然无语的开平王从地上捡起那壶没被打翻的烧酒,汩汩灌进豪肠中。
“我老子的坟在哪里,我都不知道,刨什么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