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回来后面色不大好，不用向晴语问，他主动说了理由：

“文新县县令贪生怕死，好大喜功，这件案子他实在压不下才上报开封府。那些被抓的乞丐虽是此次盗墓案的犯人，且一个不落地抓了，但他打算到此为止，不再查了。”

向晴语早就猜到会是什么结果，所以才不愿去县衙面对县令那张谄媚的嘴脸。

几个乞丐怎么可能想到盗墓，盗棺材，盗尸体？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身后必定有人。

到处问遍，乌鸦野狗们还是没看到，确认去墓地的只是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甚至发动小姐妹小兄弟们把城中几个大多数乞丐落脚点确切地说了出来，为抓捕犯人省了不少功夫。

至于那些被盗的棺材，还全部放在城外的破庙里来不及移送，人赃并获，捉了个正着。

文新县最近确实有外人进入，但每日来来去去那么多人，又没人在脑门写“我是坏人”，他们找不出其他线索，只能作罢。

背后人隐藏得太好，他们不来现场，没有目击证人，抓几个小喽啰又能顶个什么用？

文新县令不蠢，恰恰很聪明，与其浪费人力物力去抓一个没有露陷的主犯，还不如在这里截止。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呵。

两人收拾收拾东西赶紧离开这地方。

来时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回时没有心事便放慢脚步，虽不至于游山玩水这般轻松写意，倒也心情不错。

走了半日，向晴语提议：“展大哥，好不容易出了开封，我想去百灵山拿点东西，可好？”

正好展昭从未去过百灵山，就想借着这机会去看看向晴语长大的地方，便同意了。

————

文新县，悦来客栈，天字一号房。

有人跪在地上，禀告消息：“小王爷，那两人正前往百灵山。”

“百灵山？去那做什么？”小王爷低声呢喃着，忽然嘴边漾开一抹森冷的笑意，“想要回开封就得经过金昌县，让玉面看着办。”

“是！”

黑衣人离开，小王爷起身走到床头的墙边站定，痴痴地仰头看着，仿若对待最珍爱的恋人。

视线所及之处挂着一副装裱好的画，一副他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带上的画。

画上，少年一身月白长袍，在杨柳堤岸边持剑而立，只束一半的黑发随风而扬，偶有一两缕滑过，少年微微眯眼，俊秀的脸庞多了一分慵懒，少了一分锐利。

小王爷摸着画中的少年，眼里情绪复杂：“阿玉……”

————

百灵山是养育向晴语的地方，按理来说应该最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闭着眼睛都能愉快地玩耍，可她依然不认路。

不认路的展昭跟在她的身后，亲眼见证向晴语是怎么在这个她已经生活二十年的地方找到回家的路。

一旁经过一只高大威猛的灰狼，刚抬爪准备打个招呼就被抓了壮丁：“小灰，你有空吗？带我回家吧？”

紧接着，展昭看到这只灰狼的脸上露出了熟悉的无奈表情，看了一眼展昭，扭头在前边带起路来。

“展大哥，快跟上！”

向晴语的步子轻快不少，自那天他说出那番话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这么轻松的姿态，就好似那一天什么都没发生，前两日的沉默与尴尬也并不存在。

回到家，她变得快乐，变得多话。

她说了很多，比如：“展大哥，小灰虽然看起来很凶，但其实最温柔啦！每次迷路，我都会遇到小灰帮忙送我回家呢。”

前面带路的小灰一个踉跄，又羞恼又无奈地低吼：【那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在家门口都能迷路的大路痴啊！】

当他愿意啊！好好的狼王不让小的们出来帮忙找人，自己亲力亲为漫山遍野地找一个渺小的人类，找到后还得把她送到家门口！耻辱啊耻辱！

向晴语选择性遗忘这句抱怨，反正自她能跑能跳开始，百灵山的动物没有一个不被她抓着当壮丁过，所有抱怨围起来能绕地球五圈。

在别人面前，她还会努力掩饰一下自己路痴的本质，但展昭是什么人？

每次她在开封府迷路都是被展昭带回去的，路痴属性早暴露得一干二净，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

“小灰最爱口是心非了，每次嘴上说着不要不要，其实身体很诚实啦。”

向晴语往前跑了两步，毫无预兆地伸手揉了两下小灰折起的大耳朵，手沿着毛茸茸的狼头摸着，往下一探，挠猫似的挠了两下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