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深宅,个中人的心思总是让人捉摸不透的。
莫问的药一向效果显著,几日后慕皖如往常一般去伺候早膳,浅语闻着肉粥的味道一阵干呕,慕皖只看她那神情便知道这件事怕是成了。
浅语十分镇定的让慕皖去请个医官来看看到底是真是假,医官在慕皖的带领下大大方方的在尉迟府上走了一遭,府中所有人便都知道了惜春院四夫人有孕的消息。
几个夫人闻之色变,而府中的两个男子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比那三位夫人好不到哪里去。
这一日清晨,慕皖早早的来到了后厨,为四夫人熬制保胎的汤药,恰巧三夫人的婢女云碧也在这里,慕皖礼貌的同她打了个招呼,云碧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并没有理会慕皖。
主子之间明争暗斗,连各自的奴才也是不消停的,慕皖兀自笑了笑没有理会她,只听那边云碧提高了八度的声音道:“这东西是谁的,怎么占了这个灶台。”
她声音高,后厨里洗捡菜的厨娘们闻言都抬起头望去,云碧手上正端着一个专门熬药用的砂锅,看着像个旧物件,上面浅浅的印着一朵兰花,有心人一眼便认出了这是哪个院子的东西,纷纷都不做声,眼观鼻鼻观心,只竖着耳朵等着眼下的好戏。
最近时气尚好,未曾听说府里有哪位大人物染了风寒杂症需要进药的,只有一个惜春院四夫人有孕的事在府中人尽皆知,如云碧这样心思通透的自然不会猜不到这是谁的药,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慕皖看了一眼她明显挑衅的表情,眼角余光扫到那些神情躲躲闪闪的厨娘侍女们,脸上扬起一个亲切的笑容,向前走了几步:“是我放在那里的,来时见那个灶台空着,又刚巧烧着火,我便把药锅坐上去了,可是碍着了姐姐的事儿?”
云碧瞥她一眼,亮了亮自己手中的一只砂锅,语气像是不怎么愿意搭理她:“这个灶台一直是三夫人用的,我每日都是这个时候来此为三夫人炖燕窝,府中人皆知道的事,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慕皖依旧笑得得体:“对不住,我少来后厨,不懂这个规矩。”
云碧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冷笑道:“我知道,你们惜春院里出来的人有几个懂规矩的?上一个夫人做出那么不体面的勾当,落了一个吊死的下场,如今本以为换了人能强些,不料竟也是差不了多少,看来那院子的风水可真不怎么样。”
慕皖听着她的讥讽,淡淡笑道:“云碧姐姐在府中伺候夫人多年,知道的果然比我们这些新来的要多些,早先来时就听说了惜春院先夫人的事儿,只因是府中禁忌没得人能说明白,如今姐姐这样大大方方的提起了,可见姐姐资历这般老道,竟也连府规都不放在眼里了。”
云碧闻言心中一震,才恍然发现自己一时嘴快竟然提了不该提的东西,忙四下扫了一眼,那些个一脸好奇的厨娘们触到她凶神恶煞的目光后纷纷装作无事人一般的低头忙起各自手中的活计来,云碧将目光转回到慕皖身上,被反将了一军的她面色有些阴沉,却也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便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到灶台边的案上去做自己的事了。
慕皖收了脸上的谦和笑容,换上一副平淡的表情,束手站在一旁时不时的掀起砂锅的盖子看看里面的药熬煮的怎么样了,有人在后面碰了她肩膀一下,故意使得大力道,慕皖回头一看,还是方才那个云碧。
“你将那药移开到别处去,我要在这熬汤。”
慕皖看了看那药,只一小会儿便能成了,于是跟她商量道:“姐姐能不能先让我一让,这药马上就好了,不会耽误姐姐太多功夫。”
云碧一听一脸不高兴神色,道:“要我让?须知我家夫人进门时,你家四夫人还不知在那里玩泥巴,按得资历身份,哪一点轮到我来让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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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繁往事,浮游春水,指尖沙灭。——《一顾倾城色》之“指尖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