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住母亲的临江苑吧。”元驹挨着她躺下,握着她的手:“宁顺…你说,母亲还在么?”声音低落,如意转过身,热真的看着他,实话实说:“我不知道。但若婆母还活着,就定然能找到,而且很快就能找到。”
元驹认真的看着她,眼里是沉思的神色:“为什么?”
如意闭上眼睛:“当初出走,不过因为孩子没了可以再生……但是如今,与其让你肆无忌惮,不若给你套个紧箍咒,毕竟没有爹娘老子都活着就反了天去的道理。”这番话说的元驹禁不住狠狠抱着她,不甘心的隔着衣服就咬上她的肩头:“宁顺,难道你不知道多智近妖的道理!还是说,你真的就是狐狸精?”
如意肩头剧痛,忙用力推开他:“郑元驹!郑凤雏,你不过是因为关心则乱,一叶障目!这些事情你自己多想想,比我明白多了!”
“关心则乱?一叶障目?”元驹放开如意,躺在床上想着这话,如意肩头实在痛,起身发了狠,一脚给元驹踹去,元驹不妨,被踹倒在地,如意恶狠狠道:“你再这样动不动就咬人,那你的事儿我再不管了!你看看,都出血了!”如意撩开衣领,浑圆白皙的肩头,一枚牙印清晰可见,果然红肿出血…
元驹讪笑着:“谁让奶奶这般可口,让人忍不住…。”说完起身出去了,再进来就拿着一个巴掌大的胭脂盒一般的白瓷盒子来。
“这是什么?”如意警醒的问他,那模样如同初见时候的那只护食的小狐狸。
元驹不肯说,总不能告诉如意,这是为着如意每次都说痛…专门找周无涯寻来的药吧?如意见他如此,怕他促狭心起,就不肯让他上药,他索性整个人都扑在她身上,恶狠狠道:“看来是不痛了,为夫再咬一口?”
“你敢!”如意横眉娇叱,见他俊脸靠近,怕他真的咬一口,就转头闭着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上药就上药!谁怕谁!”见她这般,元驹暗乐,自瓷盒子里抹了些透明凝脂状的药抹在她肩头,细细研匀净,如意只觉得肩头凉飕飕的,有股子薄荷的味道:”这倒是好东西,夫君有多的,给我一些呗。”肩头上了药就觉得痛感渐失,如意瞧着那凝脂,一脸好奇。
“本就是给你准备的…等丫头们把行李收拾好了,就给你送进来了。”
两人一觉睡过了未时,秦太姨娘亲来寻他们,听到里面有说话声才转过围屏进去:“老太太怕大爷和大奶奶睡过了时辰,让我来喊喊。”
“太姨娘快坐。”如意起身招呼:“我们也是才起,正说要去见老太太呢。”秦太姨娘打量了如意一回:她换了橙色圆领绣金边白芙蓉的长衣,飞仙髻上一色的点翠金头面,手上是碧色金镶玉戒指,脖子上的金项圈挂着的是东府老太太今天给的金锁,这装扮比起上午的祥云纹宽边的白底红叶长衣来说更多几分贵气,衬得如意整个人明艳大方,橙黄色里的点翠平添三分俏皮,不显老气,秦太姨娘暗暗点头,不愧是正经公侯府邸的嫡女,也撑着起这华服气度。
“不着急。咱们离西府近着呢,就在对门,出一道门进一道门罢了。”秦太姨娘道,如意好奇:“既如此,何不把巷子并了,两府合一府,留一道门就是了。”
“这也是侯爷的意思,但是东府、西府毕竟是两家人。”秦太姨娘说的隐晦,如意也不追问,秦太姨娘松了一口气,转头对元驹道:“瞧我这记性,大爷的小厮三治托我来请大爷出去一遭呢。”元驹本想陪着如意招呼秦太姨娘,听了这话就起身道:“是了,我让他去办点事,想来是办妥了。你们聊,我去去就回。”
如意和秦太姨娘都起身目送他出去,如意对秦太姨娘道:“您看,咱们小夫妻住在寿春堂…确实叨扰了老太太…大爷办事也有不便宜的地方…大爷说…太太住的临江苑就极好,离前院近,离寿春堂也不远。”
秦太姨娘道:“老太太的本意就是让你们住临江苑的,只是……”她斟酌着,“除了寿春堂,其他的地方都是西府太太在打理,临江苑是久不住人的,难免破败得很了,许多物事都不是旧时模样了。”
如意听了,意味深长的道:“既然破败,就更要好生打理打理了。”秦太姨娘见她懂了她的意思,欣慰的一笑:“等住段时间,再提这话头,都处熟了,老太太也放心答应让你们单住。”接着又说起徐镜屏来:“……徐家是杏林世家,徐家过世的老太爷是太医院院判,如今徐家也有人在太医院…人吃五谷得百病,对医家只有尊敬的…翠屏也习得一手好脉息,只是……她和人私奔,后来那人死了,徐家又不肯接她回去…她卖身葬夫,我陪着老太太刚好去寺庙上香回来,就看见了……领回来权益给老太太面前添个生面孔,哪知絮叨起来都是旧相识,老太太就不肯要她的卖身契,她又是个倔强的,写了身契,签字画押,就跟在了老太太身边……”
如意听到这里,诧异不已,徐镜屏好模样,看着也知礼,又会一手好艺术,竟然敢和人私奔?
秦太姨娘怕如意误会她背后嚼人舌头,忙解释:“……总要让奶奶心里有数,免得听人提起来,想差了老太太的好意,况且…奶奶若是忌讳,就让镜屏还跟着老太太也一样。”
徐镜屏是**,寻常人家是不爱用的。
“谢太姨娘解惑…我是个百无禁忌的…徐先生是老太太给的,我只有用着、敬着的…万不敢心存误解。”如意这般道,秦太姨娘才放了心。
“太太…太太你有什么法子弄死那小杂种?”郑元骅兴冲冲的跑进春晖堂,见只有罗氏一人在,就忙问道,今儿小罗氏派人把他找回来,说了几句,他就忙跑过来。
罗氏爱怜的斥责:“你这孩子,看你这满头汗,哪里有大家公子哥儿的气度?”想到元驹那丰神俊朗,举手投足都浑然天成的世家公子模样,罗氏就觉得心里扎了一根针,小郭氏那个窝囊废竟然能生出这般出色的儿子来。
“……再有大家公子的气度也不过是皇商!哪里能比得过正经的侯府世子!”郑元骅是个脾气暴躁的年轻人,因着有钱又有势,在荥阳县公子哥儿里的第一人,就是知县彭远田的儿子见了他也只有点头哈腰的份儿,就越发养得他目中无人。
“怎么就比不过?你也是侯爷的嫡长子,没得因为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就矮人一头的。那小郭氏是个什么玩意儿!娘家都被皇上抄了,如今下落也不清不楚……这样的人,侯爷就是休了她,谁人能多说?不过因着侯爷孝顺,尊那边的老太太一声母亲…就是如今那小杂种回来了,有那样的娘?还能说得响嘴?我的儿…百忍成金,你只需端着大哥的款儿,对那小杂种友善亲近,侯爷见了也高兴…切不可发少爷脾气,也劝着你那媳妇,对上那边的大奶奶,不卑不亢……”她细细的劝说着郑元骅,郑元骅听了她的条分缕析,心中得意,面上就露出三分:“我不跟那小杂种计较就是了。”罗氏点点头,语带深意:“一时的“得失”没什么好计较的,谁笑到最后,谁才算真的“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