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芊扬声制止:“郝佑鸣,把本子交给我爷爷。”
“你爷爷会毁尸灭迹的。”郝佑鸣边慢跑边对乔正天说,“您如果答应不撕毁《千手》,我就拿给您看,我保证其中有您意想不到的精彩内容。”
“给我,你这浑小子马上给我!”乔正天简直要气疯了,这本子本身并不稀奇,但写在扉页上的赠言必然会引人遐想,并且落款处标有日期:2月14日。
本子的再次出现,将他带回无知无畏的少年时光。那时的乔正天与郝弘文还不满十八岁,还不认识廖睿风,他们是同学,是无话不谈的挚友,更是校园中多金又帅气的风云人物,所以不免惹来莺莺燕燕的追逐,为此乔正天深感烦躁,郝弘文便提议——不如假扮同性恋,在情人节当天当众互换礼物,怎么样?
纯粹出于好玩,便出现了那些混淆视听的暧昧赠言。那一年,他俩真的很要好,疯起来一起打架,静下来一起学书法、拉奏小提琴,好到穿一条裤子都嫌肥。
正因如此,乔正天无法原谅郝弘文,无法原谅他为了一个女人宁愿毁掉深厚的兄弟情。即便那女人值得去爱,也不应该发生在他们之间。
郝佑鸣抓住从他眼底溜走的忧伤,双手奉上《千手》,正色道:“之前我并不知道祖父在日记中提到的‘小天’正是您。我无意破坏祖父的遗物,只是太喜欢这个本子,尤其捧在手里时会感到莫名的温暖,所以我继续使用着它。那些乱七八糟的设计图您可以忽略不看,只看文字,文字中记录了祖父与我最不愿意让人发现的一面。乔爷爷,我恳请您,耐心地看完它。”
乔正天凝视着保存完好的硬皮厚本,迟疑许久,接过本子,缓慢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关上书房大门。
关门前,他向乔母交代,暂时允许郝佑鸣自由活动。
——形势逆转,令在场的其他人措手不及。
“那里面写了什么?”乔芊对不可告人的那部分深感好奇。
“不许和郝佑鸣交头接耳。”乔母严厉得像个老师。
廖尘则缓慢拊掌,“不愧为大魔术师,果然是制造‘惊喜’的高手。”
“不到万不得已,我并没打算拿出《千手》,无奈你步步紧逼。”郝佑鸣陷入沙发,又因摩擦到伤口紧蹙眉头,他一边按揉手臂一边说,“我曾是你的师父,徒弟永远斗不过师父。”
廖尘刚欲反驳,他又自顾自抓起听筒,打向医院询问祖母的病况。
见他面带微笑,乔芊不自觉地松口气,偷摸摆了个剪刀手表示庆祝。
乔母一看见郝佑鸣就会感到胸闷,拉起乔芊走上阶梯。没走出几步,郝佑鸣又追了上来,乔母立刻将女儿扯到身后,却没想到他找的是自己。
“乔伯母,我知道您对我有成见,可是我偏偏爱上了您的女儿,而您的女儿,虽然没有我爱她那么深,但我相信她绝对不讨厌我。可以说,芊芊在我心中是最特别的存在,所以请您给我一次机会,一次爱她一生的机会。”郝佑鸣的口吻异常柔和,为了他爱的女人,心甘情愿收起具有攻击性的荆棘利刺。
“哪个男人不心?你拿什么向我保证你可以做到片叶不沾身?”乔母喟叹,“我猜想你会说廖尘也未必做得到,但是与你相比,我更希望把女儿嫁给他。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一个男孩子怎么可以长得比女人还妩媚?一天到晚冲着女人放电你就不累吗?”
“……”郝佑鸣摸了下脸颊,长成这样真不能怪他吧。
乔芊见他神色纠结,转开头偷笑,初次见到郝佑鸣时,她也想问这句话,还是老妈有魄力。
“这才证明您女儿魅力大。”
“她涉世尚浅,才会看不清形势!我拜托你别再招惹她了。”乔母的观点没有变,帅哥都心,何况是喜欢舞台的年轻帅哥!
绕过他身旁径直前行,乔芊偷偷回眸凝睇,翘起小嘴空中飞吻。
“先去吃点东西,再换一下纱布。”
不等郝佑鸣回应,乔母已大力扯动女儿手腕拐上阶梯,走上二楼,乔母俯瞰郝佑鸣,说:“我不知道那本子中写有什么,可以哄得我公公暂时放你一马,但你不必太得意,因为我作为芊芊的母亲,完全感受不到你的诚意。”
“我会让您感受到的,请两位女士先回房休息。”郝佑鸣摆了个绅士的pose。
迎着曙光,乔正天从书房中走出来,余光落在墙边,发现郝佑鸣倚墙而坐,头部深深埋在双膝间,扑克牌撒落在他的四周,仿佛已累到极限仍在强撑。
乔正天无奈一叹,拐杖轻碰他的膝盖,“起来,陪我散散步。”
郝佑鸣迷迷糊糊地应了声,抬起头看清发出邀请的人,不由得粲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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