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的长剑不假落手方是最直接的胜道,绝剑第二式“放浪形骸”收放于胸,宛如天霜之风痕吹拂而过,初时对手以为柔,而后直是岩浆崩裂,狂势倾举。很明显,他是要反学并用地利用葛浩的精妙招式,就像曾经的徐慕羽那般。
葛浩对此刚想发作出来,葛临风以手指着台苑的平枕壁石,嘴唇轻颤欲动却终于没有发出声音,这让前者缓慢地朝前而望,却有一道罡风急劲刮来,大有气挟天下之势。
李虚毅直到此刻方才意识到整个奇髓剑池的夜空变成了耀白色,就像是在牛乳里洗过一般,澄澈而通透。尤其是这座本不起眼的破败台苑之央,似有一种点印石迸出来一般,与天象之风云大有所连。
连续而来的罡风并未能让葛临风有丝毫退意,他双脚撑地,眉目中流露出了狂喜之色,天降异象必定是有什么异宝要现世,只这前兆方才初走了一个小步骤,后续之变会不会夺天造地,以杀戮为征伐,那就真的很难说了!
“哦,原来此间还另有稀客,躲藏了那么久,是真不准备滚出来么!”裴诺之掷地有声地说道,重剑挥斩的所在之处恰是台苑上的一根石柱。
不过这石柱并没有因此而摇摇欲坠,或者是四分五裂,反而是这重剑锋芒闪耀地绕将过去,折转了一个大巧不工的方形弧线。温氏兄妹自然而然地侧头看去,剑击后的碎石坑中鬼祟地探出一个半白之头。
“无名子?你怎么会在此处?”等看清来者的容颜之后,李虚毅不由惊疑出声道,尤其是这老家伙忽成疯癫之态,亮相后的离谱之言更是仙说飘渺,但主要意思还是要让众人都退避出去。
如其渲染所言,李虚毅更是注意到又有一缕白光从云晕中透射出来,陡然飞天的气势丝毫不落于先前的白光,当两者相交之后,阴虚转换,剑光萤火的视线里,分明出现了双月并存的景象。
“哼,你这老头装神弄鬼,不去铸剑也就罢了,私闯进剑池还妖言惑众,这双月之像如何便是示警之象呢,你还是少来啰嗦。”裴诺之从不认为自己是文雅之人,他走了前去,顺手将无名子的衣襟扭成麻,飞丢到了台苑的石壁上。
“老天,这可比双九飞月还要诡异,本来在秦淮菊###出现此种虚像已是巧合,可这朗朗乾坤之中,硬是奇正相生,嘿嘿,按照刑界之言,这该是我用来增强仙傲逆鳞气的绝佳机会。”
李虚毅想都不想地将繁齿光钥掏了出来,仙傲逆鳞气更是虚弱地灌注其中,仙傲逆鳞气虽非天界才有的九天仙引之气,可从反应来看,它对泛漾成银、黄两色月夜之光极具吸摄力。
但罡风并未退去,它化而成剑,连绵奔走,或以五道剑影自成一行,或以七道刃光罗列成阵,穷相演绎,使得每个在场之人除了简单屈就,便再无还手之力。
而葛浩忽在此刻拍掌大笑道:“哈哈,原来二十四剑风的真谛便是如此,当真是厚积薄发,开窍一时,我想我已经找到反向压制徐慕羽的方法了。”
听闻及此,李虚毅不由得冷声道:“是么?我倒觉得你要倒霉了。”果然,那些五七成行的剑影以齐整的大阵快速碾压了过来,葛浩击掌方响起一声,就立马被中断,双手还似黏住般死挣不得。
“这玩意还是这么大的气势,看来,名剑城的二十四剑风和天生剑池对它还是颇有吸引力的,我记得上次出现是在剑宗禁地玲珑阁,江湖风波之后,没想到再度遇到了。
此番我若不能降伏它,我便只能再忍个十数年了,或许我是该邀战那老家伙了!”无名子稀疏的胡渣子突然成片落坠下来,可他很快反手接住,再度黏了回去。
他原本塌着的腰身忽然一挺,拂袖傲立的姿势如此桀骜,甚至还有着年少气狂的出世之意,不过他很快就察觉到自己的气场存在感在双月光华下大增,用虎口成茧的右手往胸口低压下去。
本与罡风之剑相冲的所有攻击力,顿时变得浑然无迹。这本该是少有人觉察的,可当李虚毅回首顾对的时候,无名子老僧坐定的寂静却是稍有了失衡之感。
李虚毅回转过头,偶然前视才发现众人都被大大小小地划满了弧圈,其中有不少人见罡风之剑呼啸已去,便各行其是地将脚迈出了弧圈,立马便有罡风之剑从地底涌起,直接将其杀戮。
由此,惨叫声为之快速集中起来,又迅速散失在冷冽的晚风中,血痕未干的尸体也是先后倒地。李虚毅方才看定自身所圈的弧线范围,伴随巨鸟的痛鸣之声,更有一两个青衣弟子直接坠下,喉咙穿洞。
“似乎,我的弧圈比葛浩他们的大了不知多少倍,嗯?只可惜温格与温文也都被局限得太死。”李虚毅欣然回身,转走到了温文边上,嬉笑着问她葛浩有没有欺负她,他在此刻教训任何人都是举手之劳。
对,从周边情况看起来,他是活动范围最大的,这让所有与报复有关的事情都变得简单起来。而温文也没让他失望,她俏脸如道:“还记得我的胭脂墨么?帮我从葛浩身上取回来!”
李虚毅点头称是之后,信步往前走去,这才发现无名子身形移动,连过了数道人影,却往台苑之央走去,而前方更有十数名男女弟子奔涌而来,看到男子头上的戒疤和女子手中的拂尘,他便心下了然了。
这些人想必就是慧嗔大师的一干弟子了,因为整个名剑城中就只有他这一宿宗的子弟才是以外元功法为主的,如此思量之后,这罡风之剑是把修习内元功法的人都给画地为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