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七幺有多悲愤,廖天骄就有多尴尬。根据自己身上大部分退了的淤青来看,佘七幺刚才显然是在用特殊的方式帮他疗伤,搞不好还了很多灵力什么的,结果他倒好,直接把人家当成spa师傅了,还要给小费!——当然,对廖天骄来说,肯给小费其实是一种十分认可对方手艺的表现,只不过,显然、确定、肯定以及一定,佘七幺才不要廖天骄这样的肯定呢!所以,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佘爷生、气、了,佘爷生气的后果就是,他不理廖天骄了!
廖天骄也不傻,发现这一点后不仅赶紧道了好几次歉,甚至还在这大冬天的夜里,特地换了衣服跑出去给佘七幺买鸭脖子吃,结果他这边怀揣一腔热血,冷得边蹦边跳地回来,佘七幺那边根本连看都不看一眼,全然无视地就从献宝一样高举一袋真空鸭脖子的廖天骄身旁走过,自顾自洗漱干净,躺床上去了。
廖天骄被这么晾在那儿,左右不是,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跟进佘七幺房里。
佘七幺的地盘依然是春景荣盛的样子,廖天骄一进去立时就身上一暖,心头一松。廖天骄自己也已经发现了,只要有佘七幺在身旁,他总是特别容易放松。或许是因为佘七幺一直很强大,所以哪怕刚刚经历过那种生死逃亡,甚至以为自己要死了,可只要一看到佘七幺,一想到佘七幺就在身边,他就一点也不担忧,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还有胆子自己出去买鸭脖子。
躺在床上的佘七幺穿着华贵的丝绸亵衣,这会正单手靠枕闭目养神,仿佛沉浸在袅袅的熏香之中。廖天骄走进来的声音惊动了他“老人家”,他也只是微微掀开眼皮看了一眼,接着就又闭目养神去了。
廖天骄见佘七幺没轰自己出去,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但也不敢说话,于是抱着枕头轻手轻脚地挨到床边。佘七幺此时是侧睡,所以身边空出了一块地,不过可惜的是,床上只有一个被窝。
廖天骄犹豫再犹豫,实在不敢冒进,可这会儿再要他从这温暖的春意之中退出,去睡冷冰冰的客厅沙发也实在是太难为他了,而且他还没多余的被子……廖天骄苦恼极了,有心要问佘七幺的意思吧,又怕彻底惹恼了这位大爷。就在这么犹豫的时候,房间里突的一暗,点着的宫灯熄了,就连窗外明静如水的月华也变得朦胧起来,佘七幺躺下去,看来是要睡了。
廖天骄在昏暗中又站了会,终于是咬咬牙,一狠心,出手了!说是出手,其实也就是像个童养媳一样万分谨慎地先掀开被子的一角,等一等,然后又试探着伸进去一只脚,再等一等,跟着是半躺上床,再再等一等,一直到见佘七幺始终没反对,廖天骄才敢一气呵成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把自己完全塞进了那个被窝。
终于是完成了!躺在柔软床铺上的廖天骄长出了口气,拉了拉被子。
佘七幺的床宽,被子也挺大,他侧睡,廖天骄平躺着,两人中间还有几公分的距离,彼此不沾。尽管如此,另一个人的体温和气息还是夹带在微风中轻易传了过来。
佘七幺的身上并不如廖天骄预想的冷,只是体温略比普通人低一些而已,身上的气息更是如同草木森林方才有的爽朗清新</diein.”门里头传来灭绝师太似乎心情不错的声音,令廖天骄升起了一点希望。
廖天骄推门的同时立刻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王小姐,您找……咦,你怎么会在这里!”廖天骄吃惊地指着对面的戚佳妍。
戚姑娘冲着他优雅地笑了笑:“早啊,小廖。”
“小廖过来坐。”灭绝师太笑容满面,甚至还亲手给廖天骄倒了杯茶水,简直让廖天骄受宠若惊,捧着个一次性塑料杯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小廖啊,我这可就要批评你了,”灭绝师太故作嗔怪道,“既然你和ha早就认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你看我们这可还是亲上加亲呢!”
廖天骄在那里歪着个头:“萨那个什么?”
“ha,是我的英文名。”戚佳妍说,“哪里,我这不是不想给你们添麻烦嘛!”
“不麻烦、不麻烦!”灭绝师太赶紧道,“能够帮上ha你的忙,是我,不,是鄙公司上上下下全体员工的荣光!”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廖天骄在心里直犯嘀咕,然后在灭绝师太恭维十句,戚佳妍回应个一句的交谈中听出了个大概来。大体意思就是,戚佳妍现在是廖天骄他们的甲方了,要扔一笔钱给他们这个小影视器材公司,让他们提供一批需要的灯光和音响设备。
“等等,你不是开美容会所的吗,怎么会需要影视设备?”廖天骄问。
戚佳妍笑道:“不是昨天就跟你说了吗,美容会所是家里给我做着玩的,我找了人代管,自己其实不怎么过问,我真正的职业是这个……”她从坤包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廖天骄。
廖天骄接过来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原来戚佳妍竟然是连他都耳闻过的一个挺有名的话剧团负责人,那个剧团经常编排一些自创剧目,很受年轻人的追捧,廖天骄也是因为过去的某个相亲对象喜欢,才特地功课钻研了一下,至于后来?后来当然是,廖天骄再也没能见到那位文艺女青年相亲对象。
“事情就是这样,”灭绝师太慈眉善目地说道,“ha那边还需要我们配合设计几套舞台灯光方案,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