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术?”周霁云疑惑,“算术乃末流,叔叔如何不教他们先学道理?”
李芳泽道:“道理要学,算术也是要学滴。会过日子的人啊,就得懂经济之道,你看街上的经纪人,哪个不是算盘打的好极了?要学会经济之道呀,就得学算术。我前些天在城隍庙前也说了,治国,无非就是理财,想要会理财,可不仅仅懂道理就行了,也得懂经济之道……懂……”
周霁云摇头晃脑接过话:“懂经济之道还得学算术之道,是吧?”
李芳泽瞪了他一眼,笑道:“是!”
“叔叔如何这般偏心,只教他们却不教我?”周霁云故作萌态。
“我也只是个半吊子罢了,糊弄他们这几个小孩子还成,你啊,我教不了。”李芳泽实话实说,她的数学水平仅限于高中,往深了去就不行了,她最近都还在打算找个账房师父教她学记账呢。
周霁云说:“无妨,你讲什么我都爱听,你教他们的时候,我在一旁听听也成。”
“四书五经背牢了没?经义通了没?府试院试完全有把握么?”李芳泽侧眼看他。
周霁云却没退缩,自信道:“往日我做文章总爱另辟蹊跷,不说圣人之语,所以常令夫子不满。此番我听了叔叔之言,势必要老老实实地把考试过了,所以答题中规中矩,这样一来,我想府试院试还是不难通过的。”
“狂傲。”李芳泽不以为然,“多少比你有才华的人都不敢这么自信,你只在我面前说还好,若是叫别人听见了,仔细又要背后说你不自量力。”
周霁云毫不在意:“叫他们听见了也无事,总叫我真中了他们就没什么说的了。”
李芳泽摇头:“低调低调,那些有真本事的人呐,都是很低调滴,叫人看不出他们有几分本事,所以叫深不可测,这种人才真叫人佩服,你这小子,就不懂这一套。”
周霁云微笑,却不说话。
一行人一边说一边往书堂走去,众人却未曾发现,一旁的小七紧张地捏着衣角,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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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府试在四月初八,广信府的考生在上饶考试。
上饶离玉山县极近,走水路一天的时间就能到,但府试要考好几天,许多考生都会提前去客栈订下房间。
为避免去了没好地方住,李芳泽与周霁云提前五天出发了。
离开的这天,码头上极为热闹,来给二人送行的有张家、周家、李家、陈家,何家的人。
特别是周、何两家,主子奴仆来了一大票,合起来有三十多号人,五家合起来一共五六十人,挤满了小半个码头,分外壮观。
李芳泽抱着哭得双眼肿肿的小八,亲了亲她圆鼓鼓地小脸蛋:“小八这样哭可不好看了,你看七姐姐和圆圆姐好乖,没有哭鼻子,哥哥过十天半个月就回来啦!”
小八抹了抹泪,抽噎道:“嗯,我不哭了,等哥哥回来。”
“乖孩子。”李芳泽把她交给徐氏,对众人道:“爹、娘、大人、周大哥、陈叔、各位嫂子,我们先走了,日头大了,你们先回去吧,仔细晒着了。”
张寓道:“嗯,切记注意安全,我们等你二人捷报。”
李芳泽抱拳:“我知道,就此别过了。”说完,带着神秀和周霁云上了船。
原本胡氏是想安排几个人伺候周霁云的,但是被他拒绝了,所以这次去上饶也就只有三个人。
这艘船不大,加上水手们也就能容纳四五十号人,不到一百料。
上了船,李芳泽把几包陈皮和姜片递给神秀和周霁云:“怕你们晕船,带了这些,你们含一片在嘴里,免得等会吐。”
周霁云道:“我不用,我不晕船。”
“哦?”李芳泽闻言,把东西全给神秀,“你常坐船?”
“嗯。”周霁云点头,“我爹有好些朋友常跑湖广江西浙江安徽,小时我不愿在家里呆着,便常随着他们走船。”
李芳泽猜测那些人大抵是私盐贩子,说道:“你爹胆子也太大了些,就不怕出事么?你母亲怎么会同意的?”
周霁云狡黠一笑:“我爹怎敢?我娘又如何会同意?我是偷偷跑出去的。”
“你第一次出船是几岁?”李芳泽问。
“约莫八岁……”周霁云答。
李芳泽目瞪口呆:“你真是……才八岁的时候就敢偷偷地上你爹朋友的船?人虽小,胆子可不小哇,就不怕出事么?”
周霁云撇了一眼神秀,淡淡一笑:“人若不畏死,还有何事可惧?”
神秀含了一块姜片,双眼微眯,默默不语。
也许天有神灵,听了周霁云这番豪言壮语,立刻就降临灾祸,来了一场生死考验。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此章过后就是本文的【高】潮部分了,李芳泽和周霁云会以一种诸位意想不到的方式通过考试的,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