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铭听这老船匠说话诚心诚意,他虽不想吃老百姓的东西,但也大为感动,便道:“白面儿泡水已经不错了。倒是我多日未饮酒,对上回在你家喝到的那个小米酒念念不忘,若是便宜,请你家婶子温一壶,就让那个傻小子去买点下酒菜,和你们几位喝一顿。”
“酒有!酒有!”老船匠哈哈大笑。
张铭喝了一通老酒,眼神也温和下来,几位请他喝酒的船匠一直因他来此考察惴惴不安,眼下逮着机会,便伺机问道:“小张大人,你来我们青田港考察,也不宴请也不收礼,天天的往船上跑,究竟是来作甚的?”
张铭含糊道:“嘿嘿,你们有所不知,大人我……咳咳,大人我啊,想着让咱们大周解了海禁,将水寇倭寇杀个片甲不留,好让你们出海捕鱼的捕鱼,经商的经商……”
诸位听了面面相觑,其中有个机灵的问道:“出海经什么商?”
张铭一拍桌子,道:“自然是去抢别人的黄金!”说着他便一个人笑开了,拿起了桌上的一个瓷碗儿,“咱们这个小青碗儿,十文钱一只,越过一道海,就值十两银子!”
周芹只当自家老爷喝大了,也顾不得自己满嘴的肉,将他扶了起来。
“老爷,您喝大了,快别说了。”
张铭借着酒劲闹了一阵,到底将自己心里的愿望说了出来,待周芹将他扶到惯常睡的船上,便呼呼大睡了起来。
另一边,辛迪斯到了燕京,在使馆住下后,一直未得徐澈接见,倒是将燕京的诸多窑子全逛了一圈儿,他财大气粗,*手段又高超,姐儿各个爱他,还学会了跟人争风吃醋,骑士精神一发作,就打伤了一位了不得的人物——永定侯。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一桩公案,又闹至了徐澈面前。
可惜他无暇判案,只发了一通怒,将永定侯圈在了家里,才注意到辛迪斯这位金毛紫眼的霍兰总督,中书省将霍兰使者到京的消息压下这欺上瞒下的小动作,又触动了年轻的皇帝的眉头。
真是怒上加怒了。若贵人早产,生下了一个完整的死胎,还是个小皇子,命也去了大半,她昏过去前只当自己要死了,大着胆子告诉徐澈生产前陈皇后请她吃了一碗汤圆儿。
徐澈对若贵人之宠爱宫内皆知,加之皇室子嗣历来艰难,连太后都无可奈何,只得先下手将陈皇后软禁在凤藻宫里,待事情查清了再作发落。
张铭自然对这些事一无所知。反而琳娘挺着八个月的肚子,在普寿寺听青青将宫里近来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先时颇为那失了孩子的若贵人唏嘘了一番,待她听闻淑妃娘娘的肚子亦有了动静,眼下已有四个月,饶是她颇仁厚,因着对淑妃娘娘的私心,也不免为若贵人失了孩子深感庆幸。
她当着佛门重地生出这样大不敬的想法,反应过来后就出了一身冷汗,连连念经,想着今年过年前要多施些衣物给流民,切切不能再生出这等想法了。
许桓已归京了,可张铭却迟迟不归,唉,她抱着肚子长叹了一口气,看样子孩子是等不及爹回家就要出来了。
“姐姐,今日时辰到了,我该回去了。”
琳娘依依不舍的看着青青,比起上回,她又瘦了许多,再要见面,兴许得等她生完孩子,开过了年,才有机会了。
“娘娘怀了身孕,想必身边肯定多出许多不周全之处,这个你拿着,也好帮忙打点。我看你又瘦的不成形了,就不能请人开些小灶么。”她拿了一囊金叶子就往青青手里塞。
青青每出宫来见她一回,就要被塞一回金银或首饰,饶是琳娘看着仍旧年轻貌美,她也生出些为人娘的也不过如此这样的想法,她心一软,到底不再像以往那般推拒,接下了。
琳娘见她终于肯接钱,简直感觉老怀安慰,突然“哎”了一声,摸向肚子,原来是原先一直乖巧的小宝宝将一只拳头顶了起来。
张铭上了回京的船只,临近过年,只得这一艘了,他来时带了明月和周芹两个,坐的是极宽敞的商船,心情却颇不宁静,回去时就只带了周芹一个,只得一间船厢,他东西又多,倒开心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