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桓及张铭分别装病偷偷写下的那本手册,大概是历经千难万险送到了。江南淮南两道巡抚邹吉突然调回京师任通政左使,现已暂时选了新的任代巡抚。江南官商勾结私贩盐粮之罪,可大可小,只看皇上愿意怎么整治了。
事情虽未按张铭原先预期的那样发展,但仅三位皇商所缴的保证金,就将三百万两的缺填了一半。
估摸着若是能和辛迪斯将生意做起来,大概能从他这里捞到价值二十万两白银的黄金,他的黄金虽来路不正,但却是实打实的就在眼前,还能就地用起来。
张铭已经决定了要先斩后奏,擅自为徐澈添上淑妃娘娘留在自己这里的三十万两,他不禁擦了把冷汗,和先前预计的一样,仍旧只得两百万两。
还不能算成他和许桓的功劳,看来这官儿,是升不成了。
辛迪斯最后下了决断,由他和传教士肖恩一道带了霍兰国王的通关文牒去见大周皇帝,以防万一,他的水军则仍旧驻扎在琉璃岛,由两位副手带领。他们已经在岛上的火山口附近找到了硫磺和硝石,做出新的火药来只是时间问题。
张铭虽想骂辛迪斯老油条,但也佩服这人胆量大,只带了十个侍卫,就敢进内陆见敌国皇帝,也是朵奇葩了。
临行前,常春颇不放心张铭和周芹两人和这一群红毛绿眼睛蛮夷人一道走,还遣人送了一程,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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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建州港,琉璃岛隶属建州,自有当地的正经官员陪着辛迪斯一行人上京,张铭公务在身,便与他们分道扬镳。船行到苏州港,张铭刚踏下甲板,就见到了穿了常服的许桓,他似见了救星般巴巴的凑了上来,“延铭,事情办的如何?”
张铭若有所思的拍了拍他肩膀,压低声音道:“没问题。”
随后,他又朗声道:“许大人!我这一路有许多新鲜见闻,眼下若是得空,不如就近叙一叙。”
许桓在苏州一个人和江南官商周旋,可谓孤军奋战了许久,端的是风声鹤唳,他官位比张铭高,责任就更大,不得像张铭这样轻易出城去转一圈儿回来,眼下终于得了喘息之机,当然乐意之至。
“邹巡抚、不,邹通政使离任,所以前几日我离了秦园,暂住代巡抚官邸,你那位家眷亦由我带去了。比之先前,好上许多。”
张铭抿了一口清酒,他不好说秦游并不坏,只得笑道:“许大人是皇上特遣的勘查使,自然乐于住哪儿就住哪儿,此地的官员也当广开方便之门。”
许桓干笑了数声,说道:“皇上下旨要择三位皇商,近几日我推了许多宴请,已然顶不住了,”他看四下无人,又道:“我当下正是后悔,那曼陀儿轻易沾不得,乃是良家子,若去官府告我,名声就要尽毁,若是纳作妾室,还需三媒六聘抬彩礼,何况……”
他说了一长串,张铭才知道,眼下因要争夺皇商的名头,江南商圈已然换了一副势态,全都削尖了脑袋想要拔得头筹。那位将女说书人送至许桓床上的范姓商人,更是动起了歪脑筋,若是许桓不接这烫手山芋,就要彻底折戟于此。
良家子,良家子,哪来这么多的良家子。张铭无奈道:“若是如此,费些银钱,何不娶了?”何况,你不是家有一大包子安氏么,前有那什么曼姬,现在多一个也差不多吧。
许桓哼了一声,“此事讲究你情我愿,若像这样的,真叫人如鲠在喉。”
张铭默了片刻,岔开话题道:“那依许大人之见,此地有能耐担皇商大任的,有几位?可包括这位范老板?”
许桓顿了片刻,道:“倒是能将他算一位,不过,盐、粮、布三种,他偏要盐,这我如何作的了主。”
张铭突然想到个主意,道:“不若如此,定下人选之权并不在你我手里,不如将有意的人选尽皆上报,由皇上作决断,许大人,你可如此……这样暗示他们,不仅国库能得更多的收益,到时你我筹钱不力之罪,也好略微减轻一些。”
许桓眼睛一亮,笑骂道:“老奸巨猾。”
两人又唠了些闲磕,张铭听许桓将此地情况一一说了,酒也喝的差不多。临了时,许桓不住的唉声叹气,还时不时用眼神暗示张铭。
张铭不明所以,遂问道:“许大人,可是还有什么烦心之处?”
许桓支吾了片刻,最后长叹一声,道:“延铭,我就厚着脸皮直说吧,那朵曼陀儿合我心意,不过若是由我娶,与礼不合,因我家中已有三位妾室。你却一位都无,正好有缺,你我知己,不如帮我娶了,回京后再将她当丫鬟卖与我。”
此等奇葩事,张铭闻所未闻,一时间酒意全消,这人算盘打的忒精!这一招祸水东引,简直一箭双雕。不但解了危机,还省钱……
事情紧急,张铭顾不得形象,重重的咬了一下舌尖,翻起了白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