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佩不是别的,正是当初在首饰铺孟璋拿给陈芸抵债的那块,上面还刻了他的名姓,后来被卫娘河爷搜刮走,又意外的落回到孟璋手里,如今孟璋将它交给陈芸,“后会无期,此物就当做你帮我大忙的报酬,日后若有人为难你,兴许它会有所用处。”
陈芸还记得慧春说,刻有名姓的玉乃是定情信物,虽说京都没有这个规矩,可是她竟然知道了这个典故,心里总是有些介意的。但她回了京都就好比从狼窝搬到了虎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凶险,有一个王爷的玉佩就好比是有了王爷的令牌,留着傍身总是好的,最后陈芸还是装傻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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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中如一日,世上已千年。”陈芸总算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她离京不过三五月,京中的不少建筑都进行了翻新,就连街上女子的时尚都和过去有很大不同,穿衣风格似乎更开放了。
驾车的老车夫回头问她,“夫人,咱们是先要去哪里?”
“城北郑宅。”陈芸刚说完又觉得有点不对,“还是先去东街的陈宅吧。”
在她心里,娘家自然是要比郑家重要的。陈夫人那么疼她,知道她失踪了那么多天肯定会很着急。
不过,她没有想到在东街荣极一时的富商大宅已经易主了。
“什么?搬走了?搬去了哪里?”陈芸听到陈家两个月前把房产卖了顿时惊呆了,不知怎的心里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如今,陈宅变成了陆宅,这陆宅的主人名叫陆天浩,是京都有名的皇商。主人变了,下人自然也换了一轮,那看门小厮见陈芸农妇打扮,张口闭口问的又是那破落的陈家,一时对她也没什么好气色,不耐烦道,“搬去了哪里我怎么知道,我是陆家家丁又不是陈家的,难不成一个人还要操两家人的心吗?去去去,该去哪去哪,别在这纠缠!”
那为陈芸驾车的老车夫也下了马,对陈芸说,“府上可还有什么亲戚?不如我载你去别处问问?”
陈芸穿越后在陈家不过待了一个月余,对陈家算不上知根知底,陈家也许有什么亲戚,可是她不认识。陈芸没了法子只得先回郑家,谁知道郑家的小厮见了她一脸惊色,在确定自己没看错,才支支吾吾叫道,“三……三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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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初月吃了饭,挺着大腹便便的肚子在屋里走了几圈,最后在塌上绵软的倒了下来,样子颇为疲惫,兰芳见状跪在柳初月下首,恭恭敬敬的问她,“夫人可是哪里不适?不若奴婢给您捏捏腿?”
柳初月嫌弃的看了她一眼,无力的说道,“去把平儿叫来。”
她才不想让兰芳这丫头近她的身。
兰芳自讨没趣,又道,“夫人,我瞧您这些日子总是睡不安生,不如我给您燃一注安神香,您下午好好歇一觉,约莫三爷回来的时候人也就清爽了。”
柳初月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叹了口气。
她的身孕已经八个月了,正是身子重的最为倦怠的时候,整日懒得说话,精神也不好。恰逢这几日又频频被人勒索,如今是心力交瘁,哪还有心思讨好郑远池?
“银子都准备好了吗?”柳初月问兰芳。
一个奴才,贴心聪慧与否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就是对主子忠心。眼前的这个眼珠子滴溜滴溜转,一转就是一个心眼的丫鬟再机灵,柳初月也没法当她是自己人,毕竟,这丫头今天能背叛陈芸,明天就能背叛她。
以柳初月的手段,兰芳这样的人本来是断断留不得的,奈何她怀着身孕,怎么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积德,所以暂时还没有动她。不过,即使把兰芳放在身边,柳初月从来都没有重用过她,但只有一件事,除了兰芳谁都办不了。
五个月前,初月收买了酒七儿,这酒七儿本是清平镇有名的混混,后来做起了贩卖人口的生意被抓进监狱。初月和其父商量将这酒七儿放了出来,并叫他把陈芸卖给人贩子。另一边,兰芳在陈芸的首饰匣子发现了她事先拟好的和离书,心知跟着陈芸没前途,便早早寻了高枝攀上柳初月这棵大树,郑远池和陈芸定下三日之约那次,兰芳正在门外偷听,还把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柳初月。
于是,两人就定下一计,将陈芸卖给人贩子,而对郑远池说,陈芸是离家出走,还将陈芸的和离书摊在桌子上,至此,陈芸就成了郑家人口中抛弃夫家的浪荡女子。
如今,这浪荡女子忽然回来了,着实把郑家人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