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段日子就委屈你住在这了。”这个戴斗笠的年轻人引来一个阿婆,“这是桂婆,您有何吩咐尽管对桂婆说。”
鉴于这年轻人对她客客气气,虽然她一头雾水,但也不好乱发作,只问他,“你们带我来此地,孟公子知道吗?”
“我们只听从展公子号令。”
陈芸知道孟璋身边那个随从姓展,一身的杀气,看她的眼神还有些阴戾之气,使人心生寒意。同样是冷,孟璋的冷不过是让人不好亲近,展平的冷却让人不安恐惧。
不过,孟璋既然答应会来接她,那展平的人也不敢对她怎么样。他们把自己关在此地,无非就是怕自己泄露了孟璋的行踪罢了,虽然她不知其中的利害关系,但看孟璋嘱咐了她一遍又一遍,也知道事关重大。也许她安分待在此处才是让彼此安心的办法。
京都的笼子是郑家,来了扬州又换了个笼子。陈芸想,等事情终了,她重获自由之时一定要离开这些是非之地,天大地大,一定有一处能让她安心的居所。
桂婆是个很和善的老太太,又是给她张罗裁衣裳,又是问她想吃什么,生怕委屈了她一样。
到傍晚的时候,陈芸换上了桂婆给她准备的女装,桂婆又给她梳头,摸着她乌黑锃亮的头发感慨,“夫人生的真是好,一看就是有福的相貌。”
陈芸勉强扯出个笑,福气……没看出来………
待桂婆服侍陈芸洗漱,给她盖好了被子,吹熄了灯方才离去。
陈芸不知睡了多久,听的外面风声鹤唳,窗户也吹的吱呀吱呀响,正要起来关窗,手推着窗户要合上之际,一个黑影挡在眼前,遮住了头上的月光。
这人从窗户跳进来捂住陈芸的嘴,“你敢叫人,我一只手就能拧断你的脖子。”
若说光线不明,陈芸看这人身形仅仅是有些眼熟,可是听了这人声音便可以确定——这人便是送她去鬼门关转一圈的河爷。
为了不激怒这个生性狂暴的河爷,陈芸只能配合他低声说话,“你到底想怎么样?报仇吗?”
“你把配方交出来!”
“如果我现在将配方给你,你岂不是当堂就拧断我的脖子?”
“少废话!”河爷掐着陈芸的脖子就往外走。
她是决不能将配方告诉他的,虽说这五石散和现代的毒品效果还是有差别的,但是她也不能让这种东西流传下去。
“快来人——”陈芸喊了一声,只是人字还没出口就被河爷扼断在喉咙中。但展平的人也不是盖的,很快就有守卫出现包围了河爷。
那个年轻人最先赶到,“不知阁下这是要带我们夫人去哪里?”
因着守卫举着火把,陈芸才第一次看清了年轻人的相貌,他长的和展平竟有几分相似,若不是知道展平随孟璋离开了,陈芸甚至会觉得两人是同一人。
而在火光的映照下,河爷的面目也更加狰狞可怖,双目凹进去,乱糟糟的胡子长了一脸,像一头疯了的狮子。
因着陈芸在河爷手上,守卫们并不敢轻举妄动,一进一退竟僵持在老宅四五十米的郊外,河爷没想到这个荒郊老宅竟有如此多的守卫,心想:“这家人定是来头不小,此时和他们硬拼也讨不到什么好处。我在闽南因为和大哥闹分家,最后被扫地出门,就连自己名下的财产也被大哥悉数骗去。他不得已只能投靠卫娘,本和卫娘指望着五石散的调制东山再起,谁知道遇上这个耍诈坏事的丫鬟。不但了血本买回来的五石散秘方没有了,他的人手也被抓进官府,直到现在都没有出来。好不容易从监牢跑出来,打算找这丫头要回配方就连夜坐船回闽南,谁知道这丫头还有这么多人保护。”
“你们放我条生路,我便放了这丫头!”河爷心知这五石散配方暂时要不回来了,眼下还是保命要紧。
年轻人冷笑了一声,“和我讨价还价,阁下是嫌命太长?”
河爷一滞,掐在陈芸脖子上的手紧了紧,“那还不如你我同归于尽罢!”
陈芸想这年轻人好歹也该让让河爷一次了吧,真将他惹急了,河爷是真的会撕票的。可是这年轻人不为所动,依旧不紧不慢,好像她是生是死都无所谓。
河爷哈哈大笑了几声,笑声凄绝恐怖,“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们也别想要——”
一般匪徒说完豪言壮语差不多就是撕票的节奏了,可是河爷话还未说完,陈芸脖子上的手就垂了下来,随即,陈芸便感觉到身边人慢慢地倒了下来,他想回头看上一眼却再也没有力气,因为那支箭,穿透了他的喉咙。
她再一回头,却见树林深处站着个人影,她看不见他的脸和表情,只能看出他高大的轮廓,可是不用多想,她却知道,那一定是他。
好像她每次陷入险境他都一定会出现,不知道是不是两人八字相克,遇上他肯定没有好事。
可是每次也是他,在她生死一线之时将她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