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若素或许也是察觉到自己之前做的事情了，这或许，会是一件好事也说不定么。</p>
但若素若是真的能够改变，那她想，这不管对她还是若素自己来说，都是一种解脱。</p>
“可是你知道么夜阑珊，我真的好恨你，我不惜假扮柔弱，失去自我，小心翼翼的待在这王府，敛去我一身的本事，只是为了能够让他对我多一点点的怜惜，可是没有，我能够察觉到他对我的冷漠，所以我嫉妒你，因为哪怕是你什么也不做，他的目光也是追随着你的。”</p>
夜阑珊疑惑，愈发不知道若素这到底是要表达个什么意思了，她一直假装成孩子，却在她面前毫无隐瞒。</p>
她隐约有了预感，突然觉得这不会是一件好事。</p>
“夜阑珊，我今天来不是想要跟你争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p>
“什么？”夜阑珊强行忍着不断翻涌的胃，难受得无以复加。</p>
“为了夙岚，我失去了爹爹，没有了娘亲，我甚至没有了女人最引以为傲的容貌。”</p>
“……”夜阑珊垂头，她什么都不曾为夙岚做过，而且若素做的这些，她一辈子也做不到。</p>
或许是因为观点不同，在她心里，亲情和爱情同等重要。</p>
她不会为了夙岚舍弃自己的亲人，也不会为了亲人舍弃夙岚。不过她觉得，这样的选择，应该永远都不会出现在她身上才是。</p>
“为了他，我已经失去了一切，我耗费了女子最宝贵的时光，为他做了所有我能够去做并且做到的事，可是我没换来他的心，所以今天，我只是想求求你，能不能看在我这么执着的份上，成全我和夙岚，我已经没有了全部，不能在失去他了。”</p>
这些话确实给夜阑珊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哪怕平时在讨厌若素，到了这一刻，就连青儿都不忍心拒绝，不过，她显然想错了夜阑珊，她善良，但从来都不是是非不分的，最主要的是，她觉得感情的世界里，容不得忍让。</p>
毕竟，夙岚不是物品，不是她想怎样就能够怎样的。</p>
“可是你要知道，夙岚的思维不是我可以改变的，就算我退出，他也不会因为没有了我而喜欢你。”这话真的是太过于直白，所以让本就跪在地上的若素直接往后倒去，好在角儿一直跟在她身边及时扶住了她。</p>
“我知道。”她将整个身子直接靠在角儿怀里，直接忽视了角儿那突然就变了颜色的脸。“我知道我们都改变不了他。但是夜阑珊，若是你不在这里，最起码我就多了一个机会不是么？”</p>
“……”夜阑珊惊讶，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这人性到底有多自私。哪怕她做的事情丝毫就没有意义，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若素居然还是这样请求她。</p>
可是若素这一步棋显然走错了，她夜阑珊也是一个固执的人，认定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坚持到底，所以哪怕若素已经说到了这种地步，她也依旧没有一丝的动摇。</p>
“抱歉、”她说，“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因为她知道，哪怕若素为夙岚做的事情是她夜阑珊做不到的，她也不会轻易放弃夙岚，除非，夙岚亲自跟她说。</p>
“夜阑珊，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若素不可置信，她已经站了起来，蜕皮的手指指着夜阑珊，像是只要夜阑珊再敢多说一句，她就会直接动手杀了她一般。</p>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夜阑珊只是扫了一眼就直接转移了目光，一直努力克制着的胃又开始翻江倒海起来。</p>
再也顾不得屋子里还有人，她直接对着痰盂就开始剧烈的呕吐起来。</p>
青儿无奈，只得下了逐客令。</p>
出了门之后的若素，在大家眼里还是一个超级大号的可怜孩子，从她来到王府的第一天起，她在众人眼里就是一个和蔼大方的女子，这会儿突然成了这样，虽然看到的时候觉得有些害怕，但是在看到她那双单纯的眼睛之后，竟连害怕都没了，更多的，是可怜，是同情。</p>
对于这些目光，若素向来不介意，对她来说，此刻只要不是想杀了她的目光一切都很好，而且，大家越是对她同情，她就越是有机会多出现在夙岚面前不是么？</p>
不过，没有人看到，她垂下的头上的眼睛到底有多恶毒、</p>
“角儿。”</p>
“啊？”角儿不自觉的跟她保持着距离，自从若素再次回来之后，她每天都在做着噩梦，因着这张脸的原因，若素只让她一个人贴身伺候，所以每次在帮她洗澡不得已跟她对视的时候，她都会被吓哭。</p>
可是若素对这件事似乎乐此不疲，她多次提出想要多一个人陪她一起伺候都被若素打断，有一次真的是想要一走了之的，却被突然散发阴冷气息的若素直接捏住了脖颈，她说，“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我告诉你角儿，我这辈子杀了很多人，多你一个，不多。”</p>
在那一次的惊吓之后，角儿再也不敢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情了，她比以前还要温顺许多。</p>
“你刚才，居然敢给本妃发抖？”刚刚到了自己的院子，若素就直接转身，一双空荡荡的眼睛就这么盯着角儿，角儿蜷缩着身子跪在地上，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p>
“抱歉王妃，奴婢只是……”</p>
“只是什么？”若素转身，将角儿逼退至墙角，角儿退无可退，她看着她，再一次泛出了泪。她怎么就不明白了，在这王府中她其实算是乖的，只不过虚荣了一些，好胜心里强烈了一些，怎么就刚好被若素选中了呢。</p>
若不是她，她的人生会不会又是另外一种光景呢？</p>
若是一早就知道会变成这样，那她宁愿这一辈子都只是一个粗使丫头，最起码那样，她还是相对自由而且幸福的。可是现在，她只看到了一片黯淡。</p>
黯淡的天气，黯淡的人生。</p>
本以为费尽心机留在若素身边就可以得道升天，从此过着富足而且趾高气扬的生活，却没想到，希望越大，失望也就会越大。</p>
“本妃分明看到你刚才的眼神里透着恶心，角儿，你在恶心本妃呢。”若素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里的冷风，吹得角儿不断后退，明明已经退无可退，却还是忍不住接着退，那个样子，倒像是要将墙给撞开跑出去一般。</p>
“奴婢不敢。”</p>
“嗯，是不敢，不是不想。”若素笑笑，本就残躯的脸变得越发的渗人。</p>
“不……奴婢不想，也不敢，求王妃饶命。”角儿跌坐在地，一个劲儿的磕着头，只是片刻，脑袋上就是一片血迹。</p>
“哈哈。瞧把你吓的。”她伸手，强行拉起了角儿，“本妃又不会吃人。”她越是这么说，角儿抖的就越发的厉害了。她是不会吃人，但是心理上的折磨远比吃人更让人觉得害怕、</p>
“不过，你不敢就够了，至于想不想，本妃历来不在乎。”</p>
“是。”除了乖巧的回答，角儿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面对、</p>
“好了。这是王爷之前送我的珊瑚珠链，现在就是你的了。”</p>
诚然，若是在平时，角儿定会觉得欣喜若狂，可是当生命受到威胁之后，一切的钱财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p>
她不敢接，若素就强行塞回了她的手里，然后，紧紧握住，她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p>
“王妃，想让奴婢做什么？”她颤抖着回答，对于若素的做事方法已经十分熟悉。</p>
“果真是个聪明的。”若素心满意足的笑了，她转身，粉色的长裙在她身上显得有些空旷，她似乎瘦了很多，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架骷髅罩着裙子一般，只不过这个骷髅会动会笑会说话而已。</p>
“刚才本妃注意到，夜阑珊一直呕吐不止。”角儿敛眉，心想，现在谁见到若素都会想要吐的，</p>
但是这话她却是不敢说的，只得点头认同。</p>
“起初本妃觉得她是恶心本妃，但仔细想想，不是。”</p>
“那……王妃觉得会是什么？”</p>
“夜阑珊的忍耐力本就异于常人，她善于隐藏情绪，就算是讨厌本妃，她也断不会当着我的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而且……她面色发白，说话的时候时不时的会抚摸肚子或者是去看着她的肚子，而她的桌子上，还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若素仔细分析着，回想着在夜阑珊屋子里看到的一切。</p>
“而且……之前你跟我说，夜阑珊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曾经遇到劫难，应该是公主所为？”分析之后，她又回头，看着角儿，她刚刚回来的时候角儿就已经将那天的事情告诉她了。</p>
“是的，奴婢猜想会是公主，因为夜阑珊是在那天您离开之后出的事。”</p>
“本妃还记得，你说夜阑珊当时中了媚/药?”</p>
“对，这件事虽然王爷下令不准说出去，但是王府的人都是知晓的，再者，那天，是王爷亲自将夜阑珊抱回来的，之后……”两人一直在屋子里待了很久，所以，不必想也能够猜测得出来到底做了些什么。</p>
“所以，夜阑珊有可能是有了身孕了。”若素眼里散发着恶毒的光芒，夜阑珊居然真的是个运气好的人，一次又一次的遇到这样的好事，想必不止她生气，就算是鸢染知晓自己将这事情办砸了之后也会觉得懊恼的吧。</p>
“那王妃的意思是？”角儿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害怕，她这一生，可是从来没有害过人的，但是大家族中的尔虞我诈就算不知道但也听说过不少，为了巩固主母的位置不惜做出一些杀人放火的事情也是极为普遍的，最主要的是，若素现在连美貌都没有了，王爷的心又不在她这里，若是夜阑珊真的已经怀有身孕并且成功生下，那对于若素来说，就是一个致命的打击。</p>
而她们这些小丫鬟，最终都会沦为这些家族争斗中的牺牲品……</p>
所以她想，若素这次要她做的事情，肯定跟夜阑珊肚子里的孩子有关。角儿越想就越是觉得害怕，若是她的想法是真的，那她又该怎么做呢？</p>
“瞧你紧张的样子。”若素施之以鼻，看着瑟瑟发抖的她突然就觉得生气，她抬手，直接一巴掌就甩在了角儿脸上，角儿捂住火辣辣的脸颊，连一句反驳都不敢。</p>
“这么窝囊，本妃还指望你能成什么大事？”</p>
“王妃放心，角儿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眼下保命要紧，刚才那些害怕的思绪也因为若素的这一巴掌吓得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p>
“这还差不多。”若素摸着微微犯疼的手指，手指上的莲子割破了她的手心，再看角儿的脸，已经鲜血淋漓，她突然就笑了，伸出舌头将手心的血迹舔尽，随即又靠近角儿，一把拉开她的手对着她的脸舔去。</p>
她的舌尖似乎带着刺，接触到皮肤的时候有些疼，角儿大气不敢出，紧张到连呼吸都有些困难。</p>
眼睛里泛着水波，真的好恐怖。</p>
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会吸食人血的人呢……</p>
若素那张残缺的脸就在眼前，角儿吓得直接闭上了眼睛，她害怕再看下去，会被活生生吓死。</p>
看着她的反应，若素唯一好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情绪，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似乎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反应。</p>
但是，鲜血的味道，真的好好啊……</p>
好到她都忍不住，想要多喝一些。</p>
面上的疼痛终究还是唤醒了角儿的理智，她猛地睁开眼睛，看着若素因为享受闭上的眼睛，脑海中的思绪不断的变化着，她要不要，直接找个什么东西杀了她？</p>
可是若素却在这个时候睁开眼睛，也在同一时间放开了她，唇角上的血仿似一朵妖冶的，在她零碎的脸上绽放出一个诡异的弧度。</p>
她静静的看着她，目光渐渐变得温和，她甚至伸手，直接抱住了角儿。那个样子，仿似是迷恋。</p>
“角儿，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喜欢我对不对？”角儿惊恐的睁大眼睛，不，她一点也不喜欢，她好讨厌她，她恨不得她去死。</p>
若素亲昵的用自己的下巴蹭着角儿的脸，她脸上那些丁零的肉在接触到她的皮肤之后就粘住了，角儿心里满是恶心，胃里不断翻涌着。</p>
一直隐忍的泪珠在这个时候不断落下，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全都被击溃。</p>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若素推开，重新跪在了地上，她不断的磕头，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p>
“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啊，您说，需要角儿做什么？您说就是了？”她想，此刻别说是算计夜阑珊了，只怕是给她一把刀让她去杀了夜阑珊她也敢。</p>
太恐怖了，这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了。</p>
若素回神，想象着自己刚才的动作，突然有些恍惚，诚然，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p>
她只知道，鲜血的味道很好，喝了之后浑身都是舒畅的，她只明白，在身体接触到角儿的那一瞬间，她是多么的……</p>
想要靠近，她甚至根本就分不清楚眼前的人是男人还是女人，她只知道，她要她。</p>
“起来吧、”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已经坐回了凳子上，她担心自己会做出什么更加可怕的事情来、</p>
“本妃刚才，只是试探一下你的真心而已，现在既然已经知晓，就可以了，放心吧。我不会对你怎样。”</p>
角儿闻言，这才半信半疑的直起身子，主要原因是担心跪下去会适得其反，若是在这个时候惹怒了若素，结果，想必会比刚才还要恐怖一百倍。</p>
“本妃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跟踪夜阑珊，弄清楚她所有的动向，查清楚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已经有了孩子，然后回来告诉本妃就是了。”</p>
身体躁动得厉害，若素声音微喘，看着角儿，目光再次变得浑浊。</p>
“就这样吧，你出去。”角儿再也不敢多留，用出生平最大的力气朝外边跑去，随即，门被重重的关上，慌乱中的角儿甚至直接将门从外边上了锁、</p>
若素没有察觉，只是觉得身体越发的难受起来。之后，不做他想，她直接朝着屋子内的浴桶里边跳去。</p>
可是似乎没用，接触到水之后，那种冰凉的感觉让她内心的躁动愈发的厉害。</p>
她一拳击打在浴桶里，浴桶瞬间就变得粉碎，水顺着屋子开始四处蔓延。</p>
若素眼睛阴沉，好似带着野兽一般的光芒，内心变得无比烦躁。</p>
她想……</p>
想要男人，或者是女人，总之就是控制不住她的身体了。</p>
随即，她扯过外套，从窗户处一跃而出，瞬间就不见了踪影。</p>
“王爷。快开门，不好了。”管家的声音突然响起来的时候，夙岚正在书房看着文案，一些是皇帝传过来的让他协助处理的奏折，一边是刚刚调查来的各种资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