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枭抱着琴赶到了家门口,方才站住。
来的时候匆匆忙忙,现在才想到,自己手臂间这把古琴可是偷偷拿的,又怎么可以就这么理直气壮的抱到屋子里去。
程枭脚尖轻敲着地面,犹豫踌躇,还没等他磨叽出一个章程出来,父亲带笑的声音又在里面响起了。
“还不进来,你个小皮猴子,你要抱着我程家祖传的古琴去到哪里?”
程枭知晓自己这是被发现了,心猛地一提,又听出程父话里的戏虐意思,灿灿一笑,自门口进来了。
到底心虚,程枭缩着肩,并着脚,好看的眼睛低垂着,偶尔抬起瞄一眼程父又立刻放下,十足像了个小媳妇。
程父又气又无奈,嘴角带了笑意,瞪一眼程枭,“还不把我程家的古琴放回去!”
知道自己是不会因此挨罚了,到底是个孩子,程枭一溜烟放回了古琴,又回到程父身边,头往父亲的桌子上直瞅,那副样子,和之前的小胖墩毫无二样,衬得方才小夫子教训人的模样毫无立场。
平常程父总是坐在这书桌前,或是翻看典籍做批注,或是翻改孩子们的功课。程枭开始也以为今天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只是想和父亲亲近。
但真是凑近了,看清了,程枭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真正的诧异。
宣纸单层,泛黄,表面还有些粗糙,但纸上的毛笔字却十分刚劲,铁画银钩,转折流畅自然。绝不是孩童写的出来,分明是程父自己刚才在这里作出来的。
程父很少动笔,这次……
程枭看向程父,程父刚好也看着程枭。
“音之,我将要与村子里能管事的老人们商量些东西,午饭你是去近旁的王婶家吃,还是随我一道,在那边随意吃些。”
程枭自然选择了跟着程父一起,不仅是孩童贪玩,好外出,更是程枭喜欢极了程父侃侃而谈时的模样。
村子里有一个挺大的祠堂,比程枭的家还要大上许多,里面摆着村子里先祖的灵位,程父在祠堂的院子里和村子里上了年纪的长老们商量事情。
在场的人表情都很严肃,都是在村子里有着威望的人,眉宇间却含着难以释怀的隐忧。
“你们应该也知道朝廷在我们所在的云州和离我们不远的通州之间开了新的官道的事情吧。”
最开始说话的老人白色胡子一翘一翘,一个好消息却被他用忧虑的语气说出来。
“这本来也不关我们什么事,可是程先生却提出了新的官道让云州和通州之间的来往更容易,有了这新的官道走,附近车虎山的马贼就没了生意,会来袭击我们这里。”
“应该不至于,”又有老人开口了,这个开口的老人精神看起来很好,头发上还有着些许的黑,“马贼们走的是山道,没理由来踩我们这条细细的土路。”
“是啊,是啊,从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车虎山虽然不做什么好事,但是这些年来却是和我们这些村子井水不犯河水的。”
一个开了口,其他的人也就纷纷杂杂说起来,都是不愿意相信马贼会进犯自己的村子。这是个太可怕的消息,马贼是夺人财富,夺人性命的可怕恶徒,没人愿意和他们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