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天气晴朗,我们漫步穿过园,愉快地走了近半英里路,沿途经过很多漂亮的景致。当终于见到最大最气派的那一幢别墅时,柯林斯先生兴致勃勃地数着宅邸正面的那一扇扇窗户,告诉我们这些窗玻璃当初一共费了刘易斯·德·包尔爵士多少多少钱,骄傲得就像是自己家一样。
父亲和玛利亚都露出了惊讶和赞叹的表情,我也因为这栋建筑物的庞大而睁大了眼睛,只有走在我身边的伊丽莎白不为所动,镇定自若。
我十分敬佩伊丽莎白的冷静,不禁好奇地询问她真实的感受。
她说:“我从没有听说凯瑟琳夫人有什么出众的天资才干,也没有传颂的大仁大德,如果实话实说,我并没有如柯林斯先生那样敬畏她。对于光是有钱有势的堂皇气派,我见了是不会感到惶恐不安的。”
我向来是看到好的东西就喜欢,不会掩饰自己,不管它是用金钱打造出来的,还是用其它的技术做出来的。所以听了伊丽莎白的话之后,我觉得我的价值观可能有些肤浅,没有上升到精神层面的追求。
不过,不知道伊丽莎白见了达西先生更加“有钱有势”的彭伯利庄园会有什么感想。
我们拾级而上,走进门厅,仆人马上走过来,领着我们走出门厅,过穿堂,转了几个走廊,来到凯瑟琳夫人所在的房间。
凯瑟琳夫人衣着华贵,容貌严肃,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身旁是她的宝贝女儿和詹金森太太。屋里还有一众打扫、服侍的仆人和太太。
凯瑟琳夫人见到我们,一脸屈尊俯就的神情起身迎接,言语上却殷勤地招呼我们。
夏洛特作为中间人,得体地向宾主介绍了双方。
父亲虽然当年进宫觐见过国王,仍被凯瑟琳夫人的排场震慑了一下,又加上夏洛特以后都要倚仗她的照顾,所以上前深深鞠了一躬,回答问题时有些战战兢兢,玛利亚更不用说了,呆坐在椅子上,眼睛都不知该往哪儿瞧。
我和玛利亚不同,我不在乎凯瑟琳夫人居高自傲的神态,也不听她发号施令一般的谈话。一坐下,就把她的房间完完全全地打量了一遍,观赏有价值的东西。这间房间布置虽然品味一般,但是用的东西都很精良。
伊丽莎白也在细细观察着周围,不过主要是在观察凯瑟琳夫人和她身边身材娇小的德·包尔小姐。她全神贯注地听她们说话,偶尔露出冷淡的笑容,似乎又得出了什么冷静客观的结论。
一上午,除了听凯瑟琳夫人的谈话,我们聚在一起无事可做。她高谈阔论、一刻不停,对每一件事都要发表自己的看法,态度坚决果断,证明她从来不容许别人反驳她的意见。
她详细询问了我们一家在赫特福德郡的生活状况,又对夏洛特料理家务提出一大堆建议,还教导我和玛利亚在肯特郡该如何表现得不失礼仪。
总之,很让人……犯困。
在柯林斯先生和夏洛特连番表示感谢后,凯瑟琳夫人的教导终于告一段落。一旁的詹金森太太提议打夸德力尔牌,凯瑟琳夫人欣然同意,与我的父亲、柯林斯先生和夏洛特组成一桌,不再管我们几个年轻人了。
得·包尔小姐一心想打卡西诺牌,我们三个姑娘只能同意。这场牌局死气沉沉,极其乏味。因为得·包尔小姐一边打牌一边发牢骚,嫌冷嫌热,又觉得光线有问题,总之得不到詹金森太太的照顾,就不得安宁。而原本很会说话的伊丽莎白,却在这个时候什么话也不说了,一心打牌,只有我和玛利亚偶尔交谈几句。
凯瑟琳夫人和她的女儿打牌玩够了,两桌牌就散了。我只觉得腰酸背痛,老眼昏,期盼着赶紧回到柯林斯先生那小巧精致的房子里去。
但是天不如我愿,宴席开始了!
仆人领着我们到了餐厅,桌上的餐饮极为丰盛,一应杯盘餐具都如柯林斯先生曾向我们描述得那样金光闪烁。
凯瑟琳夫人要求柯林斯先生坐她的对面,这让柯斯林先生更加兴高采烈起来。等大家都入座以后,只听到他对每道菜都赞扬了一遍,尤其是当新奇的菜肴端上来,他都必须要感谢凯瑟琳夫人一番。
对此,凯瑟琳夫人笑容满面,十分满意。
这样也好,至少让话题不多的聚餐不至于冷场。
就在我想着尽快结束这场晚宴,回去睡大觉时,门外匆匆闯进一个男仆。
“凯瑟琳夫人,彭伯利的达西先生来了!”
餐桌前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我知道他会来,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还没回过神来,一个冷峻的身影已经穿过餐厅,走到了凯瑟琳夫人身边。
正是达西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