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我听说简·贝内特已经离开了伦敦,回到朗博恩去了。这使我稍稍有点想念家里的一切。不过所幸在达西先生家里上的每一堂课都让我过得分外充实,很快消除了伤感的情绪。
每天上午我都准时到达达西先生的府邸,和乔治安娜一起练琴。只要达西先生当日没事,就会坐在琴房里听我和乔治安娜的弹奏,有时候看书,有时候写信,偶尔和我们搭上几句话。
然后到了下午达西先生又会给我安排一些其它的课程,舞蹈、马术、西洋棋……在几个导师的耐心教导下,我飞速地学到了很多知识,何其幸运!
这几天的相处里,我和乔治安娜小姐关系越来越亲密,和达西先生似乎也变得亲近了许多,我感受到他们两兄妹非常多的优点,也越来越了解达西先生的为人。
他的性格并非如同外表一样冷漠,他对每一件事看似不在意,实际上都会用他自己的方式关注一切,并在适当的时候给予他人帮助。他的话不多,每天和我说的话不会超过十句,但每句都不会浪费,一般都直指我的缺点和不足。虽然当下我会觉得他冷漠冷血冷静过头,但是事后静下心来想想,他的确说的一点错也没有。
他的性格可以理解为高傲不驯,矜持挑剔,但我更倾向认为他不善表达,一张冷漠的面具下保留的是一刻善良的乐于助人的心。
这段学习期间,我碰到过一次宾利先生。那天他来拜访达西先生,而达西先生外出办公还没回来,于是我和他有一段短暂的谈话。
“我去过汉森先生的面包屋,他说你最近在达西家里上课,真是令人震惊的消息!请原谅,我并非认为你认真学习这件事令人震惊,而是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达西不是一个喜欢给自己找麻烦的人,也许是我观察的不够,看到的他并非是完整的他。”
我委婉露出笑容,告知了斯特林老师与达西先生家族的渊源,并再次表明自己能受此照顾感到万分荣幸。
宾利先生的心情似乎不佳,他以往阳光般的笑容有所收敛,甚至是黯淡。他和我客套了几句,突然这样问我:“安妮,那时候我突然离开内瑟菲尔德园回到伦敦,你们一定觉得非常讶异吧?”
我当然不讶异,其他人就难说了,但是我只能假装很讶异。
“也许是您厌倦了乡村日复一日的生活吧?”
“不不不,在赫特福德郡的每一天,我都感到非常自在和快乐,你们对我的热情周到使我流连忘返。”宾利先生急忙解释,“只是……我的游移不定是我离开的原因。”
我淡淡地说:“以我的观察,我可以认为您游移不定的原因是对朗博恩的一位姑娘产生了感情吗?”
宾利先生用不可置信地眼神看着我,他大概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这么容易被人看破。
“你……你怎么知道?”
“不管我怎么知道,如果你是需要找一个人替您拿主意,那么我的建议是,不要在意世俗的眼光,你的心会给出答案,告诉你最想要最在乎的是什么,那么你就勇敢去追求它吧。”
宾利先生点头说:“你说的是对的。也许我的性格并不像我的外表看上去的那样爽朗,我需要更多果断的决定。当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突入其来的情感时,我很容易被别人的理论所控制,然后怀疑自己当下所产生的感情是不是值得认同。刚好那时候达西强烈地想要回到伦敦,我的姐妹们又认为这位姑娘的家庭和我的地位并不相配,于是我毫无主见地跟着来了。”
我暗暗叹了口气,虽然我对简的情谊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深了,但是我也不会就此阻止她和宾利先生美好的爱情。
“那么现在的您是不是打算重新审视这份感情了呢?”
他的神色又黯淡了:“我还是不知道。”
我终于觉得,依照宾利先生的性格,没有达西先生的助攻,他和简的婚事真的很难成功。
“刚回到伦敦的一段时间,我时常想起朗博恩那些快乐的画面,但是当我在伦敦再次见到那个姑娘时,我又不确定我们是否真的合适了,现在她又离开了……”宾利先生突然停住不说了,也许是后悔自己完全暴露了所指的人就是简吧。
这大概就是距离产生美的原理,简在伦敦主动的见面,反而打破了宾利先生因思念而产生的美好。不过时间会证明他们两个是否合适,并不需要我操心。
有一件事情我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