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才刚走她怎能陷入柔情?凤惜瑶咬紧下唇难甘耻辱,冷道:“君臣的逢场作戏,皇上不是最清楚吗?”
“默许朕唤你惜瑶,难道也是逢场作戏?”龙珩向前几步,双手撑在桌面将她圈在怀里,低下头使两人鼻翼相抵,“此情难耐天地,朕以江山为聘,你就没有一点感觉?”
凤惜瑶不能直视,别过脸去否认:“没有。”
“真的?”
“绝无半句虚假。”
龙珩松开她,褪去外衣露出古铜色的肌肤,健硕的肌肉随着压低的身子,抵在隆起的高峰。他盯住每一个错愕、惊吓、惶恐、羞愤的表情,心知那件事对她打击太大,才悄然离去:“朕还是宁愿你恨。”
垂下眼眸,凤惜瑶听见开门声,他一贯的演戏:“步摇阁真冷,朕还是回美人香去罢。”
龙珩离开后,她睡了很久,仿佛踩着时光机回到现代的高楼大厦,手机拿着短枪在练射击,忽然天空出现一个漩涡,拼命地旋转,然后把她吸进去。当她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面,站起身左右望去,是条空无一人的长道,还有白光聚散后的石门,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再熟悉不过,是月儿。
前方有道光,她沿着长道奔跑,可无论怎么跑都触不到光后面的门,直到她筋疲力尽地趴在地上,石门突然发开,凤青菱和沈碧林一个举刀,一个拿鞭要伤害月儿。
她哭着说不要,时常半夜惊醒,抚上脸才发现全是泪,连枕头边也是。
夜风呼呼直响,凤惜瑶又是噩梦惊醒,她伸出手:“月儿,帮我倒杯水。”
有人点上夜明珠,将她抚起柔声说:“夫人请用茶。”
“夫人……”凤惜瑶甩了甩头,才看清对方是清秀的婢女,不经自嘲月儿已经不在了,怎还不长记性。
“下去吧。”凤惜瑶接过茶杯,待婢女掩上门从枕头底下抽出银针,试过一番没毒才敢喝下。她靠在床边,眼眶有些湿润,喃喃自语:“除你之后,再没有人令我安心……我该打起精神,做些有意义的事了。”
倐然,耳边传来悠缓的琴声,时而细如滴水之声,高如瀑布飞流直下,传达着一种化作春泥的忧伤,使人莫名感伤。
她放下茶杯,赤足下地披了一件貂皮大衣,推开门往雪地里跑,彻骨寒意从脚底窜到全身,无论身后的宫女怎样叫唤,耳朵里只有琴声。
“夫人,夫人快回来……”新开贴身宫女望向消失黑暗的人,对守卫道:“快将此事告知皇上。”
她叹出一口气,对其他宫女吩咐道:“都打着灯笼仔细找,不能漏过一个角落,得仔仔细细,要是找不到瑶夫人,都掉脑袋!”
踏在石板路上,凤惜瑶渐渐停下脚步,推开小苑的木门,只见若颜已经摆上酒菜,奏曲迎接。她不经莞尔:“真好,还能有个地方喝酒。”
若颜停下弹拔,抬首望见女子身穿貂皮大衣,披头散发地立在门外,赤足踏进门槛,笑吟吟看自己。她回以一笑,起身提起一罐酒,拍了拍:“还是女儿红,喝不喝?”
“喝!”抱起酒坛,凤惜瑶二话不说仰首就喝,任从嘴边漏出的酒溜进衣领,久久才啪擦掷到地上,发出痛快的笑。
若颜含笑看她,就像一个久违的老朋友,夹起菜往嘴里送,听着噼里啪啦的碎裂声,摇头笑出声:“可出气了?”
举起的酒坛滞在半空,凤惜瑶嘿嘿一笑,啪地砸向笼子里的鸟,可还未到,一只脚横空扫碎,酒水溅得满地都是。
“可还不出气?”若颜再次问道。
“没。”凤惜瑶用脚挑起酒坛,准确踢向她,被横空扫飞,再踢过去,又是横空扫飞,几次三番下来,终于累得气喘吁吁,破口大骂:“你个臭**,把老娘的酒都踢碎了!”
若颜也在意,优雅地坐下喝酒,缓缓说:“可出气了?”
凤惜瑶没有回应,闻着味道钻进酒窖,拎出两坛烈酒,问道:“什么酒?”
“千杯醉。”
“千杯醉?呵,我还没醉过呢。”她迫不及待打开酒盖,扑鼻而来的醇香十分醉人,赞许地点了点头,仰首喝了一口,呼出酒气,道:“果真是好酒。”
“以前没觉得你嗜酒成性,如今……”若颜欲言又止,往嘴里送口菜,“有些事,也别太难过,毕竟……过去了。”
凤惜瑶顿了顿,把头钻进酒坛里,闻着醇香的酒,醉得流出眼泪,闷沉地说:“有些事能一笑置之,可有些人……回不来了。”
“你恨吗?”
在酒里洗把脸,她一拳击碎酒坛,血顺着脸颊滑落,埋头说:“恨啊。”
若颜来到旁边,用丝帕擦掉她脸上的血,问道:“那你……恨他吗?”
“恨,怎么不恨!”凤惜瑶一把扔掉丝帕,再饮一口酒,神情恍惚,嘴角却冷笑:“你知道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滋味吗?”只觉头昏眼,她趴在桌上低声抽泣:“就像有根刺卡在喉咙,疼得你说不出话……说出话。”
看着醉倒的人,若颜捋顺她的发,柔声说:“忘了告诉你,千杯还有个别名,叫做醉心伤……只有伤心的人,才配醉倒。”
内室里的灯亮起来,龙珩从屋里出来,望向醉倒的凤惜瑶,心止不住的疼,如果知道你那么难过,我或许会放弃一切,也要留下她的命。
“可听见了?”若颜起身与他对视,笑问道。
“听见了。”龙珩绕过她的身子,弯下身抱起凤惜瑶,踏出门槛时,低声说:“多谢。”便消失不见。
若颜眼底闪烁泪光,璨然一笑:“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