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父母呢？”

苦枳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支吾道：“他们……被我……给……”

苦枳没有说明，程翔已经明白了。苦枳唯一的能力就是变身肉芝，这种与生俱来的可怕变身，会使他处于完全无意识的吴噬状态，吞噬身边的一切。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悲剧。

程翔差一点毁灭了他，但也恰恰是那三剑势，给了他一个进化重生的机会。这是一次真正的重生，因为从此以后，无论他如何变身，无论外形变得多么恐怖，他都能保留意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再也不是从前那种完全无意识的暴力吞噬。

如果当初，当父母还在身边的时候，他变身后还可以保留意识，甚至拥有语言能力，又怎么可能发生这种吞噬了自己亲生父母的悲剧。

是该感激程翔，还是应该找程翔复仇？

苦枳虽然已经突然进化到相当于普通人类二十五六岁的身体，以及成年人那样敏捷的思维，但是他毕竟没有真的活过这么多的年头，也只有相当于六七岁孩子的生活经历，和孩子的心理。他不仅吞噬了亲生父母和亲戚近邻，任何一个收养他的好心人也相继被他吞噬，使得他对自己越来越害怕，越来越恐惧。他害怕见任何人，害怕伤害任何人。

作恶多端的是他变身后的兽性，并非他的本心。在那种完全没有意识控制下的变身，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犯下多少罪恶。

现在，罪恶的兽性终于可以被理智所控，他也终于可以重归善良。

眼前这个名叫傲菲尔迪的男人，曾经用最凌厉的剑术，将他击打得支离破碎，化作万千肉靡，若非他变身特殊，此刻早已不在人世。但是，他真的会向这个男人复仇吗？

他明白他曾经犯下的罪恶，虽然那并不是他的本心。傲菲尔迪只是催毁了曾经罪恶的他，还给他一个新的自我，拥有着至善至纯的本性的自我。

他还有理由去憎恨这个差一点毁灭了他的人吗？

此时此刻，程翔在他心中，只有无尽的感恩，再也没有其他。

“爸爸！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啊？爸爸？”萨拉娜眼珠都快突出来了，安娜也惊得差一点手弩走火，一向平淡如水不兴波澜的雅莎丽丝，也稍稍动了动尖尖的精灵耳朵，苏紫妍却只是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程翔愣了一下，旋即也轻轻点了点头，张开双臂，将苦枳紧紧拥入怀中。苦枳身高不算太高，脸像却远比程翔显得成熟，这本当是弟弟拥抱哥哥一般场景，程翔脸上却透显出一丝长者的慈爱，而苦枳则是一脸稚气地撇着嘴直想哭。

拥有一千七百年傲菲尔迪记忆的程翔，无论如何也不会仅仅表现出十八岁的纯真。

只是他也没想到，前一世他孤独一生，无依无靠，这一世居然年仅十八时，就收到一名义子。

轻抚着苦枳的棕色长发，程翔轻声说道：“我们走吧。”

圣灵帝国帝都，永镇帝的议政厅。

重新归附于永镇帝的大小官员排着整齐的阵列跪拜行礼，他们行的是标准的三扣九拜之礼，由国师韩松庭定制颁布从官员执行。

一个简简单单的行礼方式的变更，却令永镇帝在大小官员们的心目中立刻变得尊贵无比。不仅如此，在官制，官阶，礼法，政令，财算等诸多方面，就镇帝全盘接受了国师的建议，基本上，就地球上中国古代帝王制下的官吏礼仪制度照搬过来。

可别小看这些形式上的变更，极大的改变着整个圣灵帝国上下的诸阶层人等的思想观念，特别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的理念，使得这一层层官员之上的顶点，国之帝王的权威，大到令人望之侧目的地步。

正是因为帝王在众人心目中过于平常，才使得篡位夺权之事频频发生而各级官员平民却都能习以为常。现在，帝王之权高度集中之后，竟能使得众人连一丝反心贪念都不敢生。

当然这也不是一促而就的，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才终见成效。

原本帝王之位在大厅正中，现在被改到的正北位，而众官员则面北而跪，无人敢抬首直视永镇帝。多普作为继承人，坐在永镇帝身侧，国师韩松庭则侍立于另一侧。再往边上，是永定王和程翔一行人。敏敏已经站到程翔身后的诸人当中。

“一定要离开吗？”永镇帝问道。

回话的是永定王：“兄长，我已想好，即然命中注定我与傲菲尔迪兄弟有神剑之誓，万世之谊，少不得我也得陪他们去闯闯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