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易万万没想到此时晴思会站在门外。
晴思身后的秘书已经是一脸的慌张,吓得头都不敢抬起。
空间内好似盛满了易燃易爆的某种气体,稍微一动,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还是朗易最先开口,对帝硕寒说道,“我先出去。”
语气中充满抱歉。
随着朗易离开,秘书也一路下楼。
帝硕寒蹙眉看着门口面无血色的晴思,闭上眼眸,眉头皱在一起,说不出的愁绪难掩。
他今天一身黑色剪裁得体的西装,显得露出领口和袖口的白色衬衫尤其好看,在他身后的阳光映射下,是那么耀眼,灼的人眼眸在生生地疼,疼的直想要流泪。
帝硕寒刷的站了起来,从办公桌前走到门口的那几步,步调像极了杂志上看到的那些男模,乔装成美国华尔街上忙绿且潇洒的成功绅士,这种人的眼眸和气势,直直地让人有些怯懦。
晴思,只觉得泪水蓄满了眼眶,烧的眼眶热烫热疼的难受极了,她咬紧了牙关,嘴唇微微颤抖着,只觉得心好慌乱,她向后退去一小步,身子像是风中摇曳欲断的浮萍那般。
她怕极了他将要开口说的话,可是他已经走了过来,抱住了她。
他抱住她的时候太用力,以至于她的头发遮住了眼眸,就已经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胸膛上,嘴唇碰触着他的白色衬衫,淡淡的香气,眼眸却咯着他西装的一颗精致纽扣,疼极了。
“晴思,你该是信任我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本身似乎没有多大的把握,语气不是那样坚定,有些虚浮的味道。
“我没有碰过佳琪,绝对没有过。”
“你该信任我。”
他慌张地攥住她的一只手,感觉到她手指在颤抖无力,他揉搓着她的每一根手指,最后攥住,放在自己的心脏位置。
该是信任他的……
信任他……
无条件的信任他一直下去!
可是为什么那么难,不断涌出来的泪水在告诉她,为什么那么难……
她也想要信任,信任到超越只是单纯信任的程度。
滚烫的泪水已经弄湿了帝硕寒的衬衫一片。
可是她一句话都不说,就算哭,竟然都没有发出声音。
他一只手箍着她的后背,一只手攥住她颤抖的小手。
仰起头,他只觉得衬衫上湿润的一片好像在侵蚀着他的心,疼极!
“我没有……”
帝硕寒只觉得她这样沉默着,直叫他六神无主,他倒是怀念她曾经会大声说出来的时候,她这样什么都不说,叫他无法招架。
她似乎是被人剥离了骨头,整个身体软的不行,全部依附在他身体上,他绝对相信,自己稍后退一步,她一定虚弱的倒在地上,
他俯身捧起她的小脸,才发现,竟是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怜。
泪水湿了脸颊上的一些发丝,黏在脸颊上,他用大拇指剥开,她的泪水刹不住闸的不断涌出,决堤了一般,整张小脸像是水做的,他看不清她了。
她死死地咬住了嘴唇,泪水落在被她咬的苍白的唇上,叫人心疼万分。
他无措的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手指去阻止她咬住唇,皱着眉头耐心地说道,“我不擅长对人解释什么,关于佳琪怀孕这件事,你不说,我不会知道,那是因为我不会对一个跟我不相干的女人留神,至于朗易刚刚说佳琪的孩子是我的,我听到跟你是一样的震惊,你能理解么?”
……晴思终于抬起头。
对上他焦虑的眼眸,他又说:“我帝硕寒可以对女人好,但我绝对不会同时对两个或者几个女人好,晴思,你能明白吗?”
这话,她不知道是真是假,她脑子好像停止工作了,不再能分清对与错,谎与真,善与恶。
眼眸微潋,一滴泪水落下,“朗易说,那一晚……我不知道那是哪一晚,我只想问,佳琪有没有真的出现过在你的床上?”
他抿动薄唇,晴思渴求的眸光盯着他,轻轻道,“别骗我,帝硕寒,这次千万不要骗我……”
她想让自己不要哭泣,不要总是这样泪水流个没完没了。
那是极其懦弱的表现,纵使平日里努力竖起坚硬的外壳,可在这一刻,全部都褪去了。
露出受不得一点伤害摧残的嫩肉,此刻她好像被人剥去了平滑的外皮。
鲜血淋淋的嫩肉正受着风的洗礼,疼,只想找一处安宁的地方躲起来。
帝硕寒抿唇,幽深的眼眸与她盛满泪水的眼眸
相接,他紧张地喉结滚动,实话实说道,“出现过。”
‘轰隆’一声。
像是一颗炸弹在她的脑海里炸开,把她炸的分不清东南西北,好像要死掉了一样。
她认为最好最最亲密的朋友,她爱的那样深刻的男人。
竟然在一张床上过……
可笑之极。
她笑了一下,嘴咧出了极其难看的弧度,眼眸一瞬的有些微红,泪水流进嘴里,她尝到了那股酸涩的味道。
她缓缓地颤抖着从他的手臂中脱了出来,一小步,一小步,哪怕只是挪开一厘米那么远的小距离。
终于,她后退开了他的怀抱。
蜷着身子头抵着看向地面,声音发抖地说道,“为什么现在特别不想你是个诚实的人?为什么这么讨厌你的不撒谎?”
“晴思……”帝硕寒上前一步。
她却像是受惊的小鸟一般,向后又退了一步。
“为什么不骗我?为什么不继续骗我!你可以继续骗我的啊!”
她憋着嘴看着他,眼眸里的泪水挡住了她清晰的视线,那个男人好模糊,忽远忽近的,“我让你不骗我你就不骗我,你怎么这么听话呢?帝硕寒,我以为你会继续骗我的。”
“我不想骗你!”他怒吼,他心疼她,“她出现过在我的床上,但直觉,凭借我一个成熟男人的直觉,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没有!”
他吼她。
心里却是在吼着那个该死的女人!
她凄楚地一笑,傻傻的,“你这句是在骗我。”
帝硕寒哧出一口气,舔了舔薄唇,想从裤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可是发现都没有在裤袋里放着.
他烦躁,极其烦躁,找不到任何发泄的方式.
他在她面前踌躇踱步,忽而一拳头砸在墙壁上,一副油画竟是被震得掉在了地上。
他上前两步抓住她的肩膀,用他一贯的语气说道,“我都没有骗你,你信或者不信,完全不影响我们之间什么,我给你时间去相信,晴思,难受可以哭出来,想打我尽管动手,你想静一静我不拦着你,但不要让我等你太久,或者你应该了解一下佳琪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她泪水崩塌,他转身走远。
帝硕寒双手支在办公桌面上,从烟盒中拿出一支烟,点上,打火机随手一丢,按下电话机的毽子,薄唇微抿,“派人24小时跟着晴思,出了差错,立刻给我滚蛋!!”
那边的人连连说是,也许是这么久第一次听见总裁硕粗口。
中午太阳虽然当空,却在这个季节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呼气已经有白雾了。
从顶层到一楼,再走出殷氏威严耸立的大楼。是多么漫长的一段路途。
外面一股凉凉的空气扑鼻,晴思只觉得脸上的泪水好像一下子就被吹干了,脸上干皱皱的难受着。
擦了一下泪水,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身后一辆黑色高级轿车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紧紧相随。
帝硕寒不清楚接连吸了几支烟,手机响起,是别墅里打来的。
他接起,越听脸色越沉!
最后合上手机,手指攥着手机的机身,骨节发白的攥着。
别墅里,佣人看着被突然挂断的手机,就知道先生一定是心情不好。
忙转身吩咐其他佣人,“这几天做事可小心着点儿。”
“晴思小姐怎么还不怀孕啊?这先生她们可是没少在一起啊,我都不好意思去楼上收拾房间呢,俩人挺甜蜜的呀。”一个年纪小点的佣人抱怨。
“谁知道呢,这晴思小姐昨晚儿来例假了,先生的心情估计又得几天能缓过来了哦!”年级大点的皱眉,挂了客厅里的电话。
年级小点的跑到跟前,一副发现什么小秘密了似的说,“徐妈,你说晴思小姐是不是背着先生偷偷用了什么措施啊?我看电视上就这么演过的。”
眼睛贼溜溜的转着,徐妈毕竟是年级大了,在有钱的人家做这个久了,察言观色什么的自然是都懂,赶紧戳了一下她的头,“这话可不能瞎说,赶紧干活。”
徐妈一走开,年纪小点的佣人便偷偷跑上了楼,进了晴思和帝硕寒的房间,这个时间先生和晴思小姐是不会回来的。
这晚,晴思没有回去帝硕寒的豪宅,走着走着,累了就坐在大街上的长椅上休息一会儿,似乎是坐的冷了,揉揉眼睛起来继续走。
漫无目的的……
“这到底是要走到什么时候啊?”身后不远处的车里,一个黑色西装男对身边的男人说。
那男子冷笑着冷哼,“总裁让跟,咱就只管跟住了,这样下去估计得准备下一班接.班了。”
“是啊。”西装男想起总裁的话,24小时盯着,这任务太艰巨。
太阳落山,街上显得有些寂寥。
一处站牌旁,晴思仰头用手指头点着站牌上的站点字,数着有多少站,大概点了十几个,才开始翻找上衣的口袋。
外衣里什么都没找出来,再找里面穿的牛仔马甲,总算是掏出来一些零钱。
不多时大红色印着城市新开发楼盘广告的公交车过来了,投了币,上车,挤着肉墙一样的人悬浮的状态站在了公交车里。
公交车开走了。
随之帝硕寒的手机响起,此时帝硕寒正开车返回别墅。
西装男一边开车小心地跟着公交车一边打电话,眼睛紧紧盯着公交车,又要看着路,嘴巴对准手机说道,“总裁,晴思小姐上了xxx路公交车,上面全是人,我现在已经看不见晴思小姐人了……”
帝硕寒阴森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在后面紧跟,眼睛盯着下车的那个门。”
“哦哦哦。”西装男一身冷汗,挂了电话,用力地打着方向盘,车子跟上了公交车的下车门。
不禁扶了扶汗,是啊,看住后面的门就行。
养老院里,晴思被工作人员带到了外婆的房间。
刚一打开门,老猫就扑上了晴思的怀里。
这只老猫从小猫一直长大很大,到现在已经上了年纪,是一直陪伴着晴思的。
后来她离开了外婆家,老猫外婆照顾的这么好。
“思思呀?”外婆坐在格子床单的床上,脸上掩饰不住的高兴摸样。
晴思抱着老猫蹲在地上,摸着老猫的头,撅着嘴假装对猫儿说道,“你看你肥的,是不是很能吃呀?半夜有没有瞎撞弄醒外婆啊?要是敢半夜叫弄醒外婆,我就给你取个名字了哦,就叫大肥肥吧。”
“大肥肥好,大肥肥好,健康,哈哈……”外婆的手放在膝盖上,“思思啊,过来这边做,这老猫脏,这会儿不比以前了,没人好好经管。”
晴思循着外婆高兴的声音望过去,夕阳的余光从窗子映射进来房间,外婆的身影好让人心疼,可是外婆怎么在伸手摸?
眼神也无法和她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