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二小姐如何了？”趁着那大夫还未离去，玉玲便问道。</p>

“无碍，还有一口气，只需好生养着便是。”</p>

那大夫亦是见多了内宅阴司的，上回更是亲眼见着那杀害了白姨娘歹人，听闻正是杀人无数的朝廷钦犯。</p>

这相府果真是有鬼，府中的主子接二连三的出事。</p>

大夫心中嘀咕，面上却仍是一分不显。</p>

他写下药方子，收了银子，便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p>

玉玲目光中带着怜惜，走到顾念欢的床榻前。床榻上的女子脸色惨白，双眸紧闭，呼吸更是弱得几欲要散在风中一般。</p>

她盯着顾念欢脖颈上的手印，一时之间心中竟也痛快得很。虽不能杀了她，能这般亲眼见着顾念欢母女受罪，更是最好不过。</p>

大管家站定在最后头，目光隐忍，双拳紧紧攥在一起。</p>

“相爷，相爷你要为欢儿做主啊相爷！”罗氏扑到顾念欢床榻前，顺势将玉玲挤开。她捏着帕子，高声嚎道：“欢儿做错了什么，竟要受这等罪孽，若非妾身来得及时，说不得欢儿便要死在那贱婢手中了。”</p>

罗氏痛哭哀嚎，玉玲却是好奇不已，只道：“夫人这话好生奇怪，杀害二小姐的人已被大小姐身侧的书沁杀了，夫人为何还在同相爷喊冤？莫不是柳暗忽然发狂，竟是有何隐情不成？”</p>

大管家的目光暗了暗，却是不等罗氏接话，便说道：“想必夫人是心中难过，方会如此失态。二小姐平日里最是个良善的，却不知那等下人竟是专挑软柿子下手，着实可恨得紧。”</p>

含沙射影，指桑骂槐，不过如此。</p>

玉玲却只淡笑着退回顾相身侧，一副全凭顾相做主的模样。</p>

她如此柔顺，倒是叫顾相烦闷的心情好转不少。</p>

床榻上的顾念欢仍是不省人事，顾相冷声道：“好了，夫人便依着大夫所言，好生照料着欢儿。”</p>

话毕竟是转身，带着玉玲走出房间。</p>

大管家望一眼顾念欢，又扫了扫罗氏，最终却是跟着顾相一同离开。</p>

罗氏望着那三人的背影，心中更是难受至极。</p>

“娘的欢儿，你怎生这般命苦啊——”</p>

次日清晨，大管家院门外头，却是多了几个守门的下人。</p>

其中意味，自是不言而喻。顾相虽信了是刘若珊的计谋，却到底还是怀疑他的。</p>

无风不起浪，若是他与罗氏之间当真是清清白白的，旁人总不至凭空捏造出这等谣言来。何况那日罗氏的嘴唇，却是是有问题。</p>

大管家却似是不曾知晓顾相的安排一般，仍是每日在院中晃悠，偶尔还去顾念欢院中探探病。</p>

因着他坦荡，顾相亦不曾抓到把柄，却也不曾撤了那几个守门人。</p>

与此同时，因着那夜书沁与书语二人将尸体扔到乱葬岗时，被人发觉了踪迹，燕京中竟是流言纷起。</p>

这其中说的，正是罗氏与白姨娘皆是罪人，故而如今方会遭此报应。</p>

那唤作“柳暗”的丫鬟会发狂，亦是因着先人魂魄入体，来寻罗氏报仇来了。</p>

一转眼，便是刘若珊那赏梅宴的前日。</p>

这日顾念卿倒是出了一趟门，正是往离王府而去。</p>

太后要的绣鞋，早在几日前便已做好。只顾念卿心中思量，若是她急着进宫献鞋，总未免有些巴结太后的意味，故而刻意拖了好几日，方施施然的朝着离王府而去。</p>

顾念卿来到离王府时，慕容离早便在门前候着了。</p>

他今日却是不曾穿白衣，而是一身王爷的装扮，外头披了件暗色大氅，光是瞧着便很是威风。</p>

腰间挂着一柄长剑，漆黑的刀鞘上头雕纹细致，隐约能见着一只红眼饕餮。</p>

一旁的容留亦是威风凛凛的站着，面上却是带了一丝急切。</p>

盼归率先从马车中跳出来，再便是一脸温和的书语，小心的将帘子掀开。</p>

那明艳至极的少女探出脑袋来，墨黑的发丝挽作一个螺旋髻，堪堪的超出头顶三寸有余，上头插着两支簪子，鬓角处不知从何采来了芍药，正松松的歪在耳边，倒也别有一番韵味。</p>

一袭墨绿色长裙，腰间用红线挂着一个暖玉镯子。外罩一顶白色斗篷，暖暖的皮毛将小脸挡住一半，却并未影响少女的风姿。</p>

早便在见着顾念卿那一刻，慕容离的神色便从冷凝变为温和，那双清澈温柔的眸子，更是动也不动的盯着少女瞧。</p>

顾念卿从马车上下来，便上前朝着慕容离福福身，声音清脆，道：“臣女顾念卿，见过离王殿下。”</p>

一双眸子微微眯起，挡不住满目的狡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