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那位的疯病，本还说是医好了，却不想竟是暂时无碍，昨日那般当真是丢脸至极！”一个婆子吐出口中的南瓜子壳，绿豆大的眼珠子朝房中瞥一眼，很是不屑。</p>

另一个婆子马上接话，道：“可不是吗？竟是当着太子殿下的面儿犯病，真真是给相府抹黑！眼下二小姐亦病重，府中便只剩大小姐一个姑娘了。”</p>

一旁较为年轻的丫鬟咬着下唇，低声道：“只为何单大小姐无事，着实太过诡异。莫不是大小姐……”</p>

“嘘，闭嘴，这等话也是你我几人能说的，难不成你忘了，三月时大厨房那嬷嬷，正是因着为难了大小姐，方会……”绿豆眼压低声音，警告又畏惧的瞪了丫鬟一眼，道。</p>

“方会如何？”顾念卿淡笑，如仙女一般清新动人。</p>

她慢慢走到那丫鬟身前，站定脚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p>

“大小姐。”几人纷纷站起身来，互相推搡一番，皆是不敢直视顾念卿的双眸。</p>

顾念卿冷哼一声，道：“三妹妹本就抱病在身，病根不除，自是有再犯的那日。二妹妹因照顾长安，方会病倒，我离京替她寻药。大厨房那嬷嬷，以下犯上，奴大欺主，我堂堂一个相府嫡小姐，难不成竟是连惩处一个下人的权利都没有？”</p>

“大小姐，是奴婢几人嘴碎，大小姐断是个心善的好人。”绿豆眼嬷嬷扑通一声跪下，道。</p>

身后几人见状，亦跟着跪下：“大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是奴婢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大小姐饶命！”</p>

顾念卿双手背在身后，冷眼看着几人求饶。伸手指了指方才那丫鬟，道：“你，去将姨娘请来，便说我将千尘公子带来了。”</p>

丫鬟忙应下，起身小跑着便白姨娘的房间而去。</p>

余下几人瑟瑟发抖，唯恐顾念卿发怒。</p>

“方才不是说得挺欢的，怎此时竟是没话说了？”顾念卿冷笑，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指，道：“三妹妹如今没了神智，你们便趁机偷闲，若是如此也就罢了，主子的是非也是你们几人能议论的？是不是偏要我同两位妹妹一般，你们方觉得我是清白的？”</p>

“大小姐，奴婢……”绿豆眼嬷嬷心头一阵发毛，忙抬头望一眼顾念卿，暗暗往后缩了缩身子。</p>

顾念卿动作一顿，几人呼吸一滞，却见着她伸出手，指着绿豆眼嬷嬷道：“去将相爷请来，速度要快，若是姨娘来到后相爷不曾到场，今日你的话我自会一一告知相爷，且看相府能不能容下你。”</p>

绿豆眼嬷嬷忙站起身来，连滚带爬的跑出院子，朝着顾相的院子奔去。</p>

“好了，起来罢，三妹妹到底是姨娘的女儿，你们伺候不用心，亦轮不到我来惩处。我今日带了千尘公子来，正是为着三妹妹的疯病，还不快将门打开！”顾念卿冷叱一声，道。</p>

一个较为瘦小的嬷嬷连忙起身，将顾念珠的房门打开。</p>

房中一阵恶臭味传出，顾念珠望着门口，咯咯笑出声来。只自昨日起便不曾进食，此时自是虚弱异常。</p>

面白如纸，嘴唇干裂。</p>

顾念卿远远的站在外头，见着顾念珠这般模样，只一脚将跪在地上的下人婆子踹开，怒不可遏：“你们便是这般伺候三小姐的？相府养着你们，便是为着让你们虐待府中的小姐不成？姨娘没闲心管教你们，你们便能放肆了？”</p>

“大小姐饶命，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p>

顾念珠在房中学舌：“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啊！”</p>

顾念卿攥紧双拳，喝道：“还不快去给三小姐拿些清粥来，等着姨娘来罚你们不成？”</p>

跪着的几人方反应过来，几人中一人朝大厨房奔去，余下几人忙小跑进房中，或喂水或整理衣裳。</p>

因着千尘在院中，几人走进房中后便将房门关紧。里头传来顾念珠的惊呼挣扎声，听着似乎很是凄惨。</p>

白姨娘跟在丫鬟身后匆匆赶来，竟见着顾念珠房门紧闭，顾念卿正与千尘相顾无言。心中有些愤怨，她却也知晓除去千尘，便再无旁人能救顾念珠。</p>

快步走到顾念卿身侧，白姨娘垂下眼帘，道：“贱妾见过大小姐。”</p>

自己女儿在里头似是受苦，她却能耐着性子与顾念卿周旋，可见功力一斑。</p>

“三妹妹身边的人该换了。”顾念卿将发丝绕在手指上，眉梢微挑，细细的打量着白姨娘的神色。</p>

白姨娘闻言，脸色微变，很是不解：“三小姐身边的人都是贱妾亲自挑的，大小姐便是想在三小姐身边安插自己的人手，亦不应这般明目张胆。”</p>

白姨娘愤怒不已，转眼便见着顾相正急急的赶过来。双眸一闪，她已是挽着袖子嘤嘤哭泣：“贱妾为了府中的事物，忙的连看一眼三小姐都无法，大小姐竟是背着贱妾这般待三小姐，却不知究竟是何居心。若是大小姐心中不满，只管朝着贱妾来便是，何必为难一个没了神智的弱女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