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骂完,头顶上轰的一声,整层楼梯井都塌了,我眼中一时只有一个镜头:无数碎片刷刷刷直往上飞,就像嫦娥奔月一样。眼看楼梯越来越稀疏,我心中越来越凉。照这样下去,这座楼梯很快就会不堪重负,粉身碎骨,然后我们五个人就会到天上组一支篮球队。
正冒汗,忽然听小白道:“我知道队长用意了。”我扭头,小白四肢都插到了栏杆间隙里,看着就跟拶指似的,我赶紧学她,整个人挂到了扶手上。小白眯眼对我道:“不用慌张,再忍一忍就可以了。”
小白虽然也有些狼狈,但她讲话镇定多了,镇定到都有点棒读台词的腻味。我含糊点点头,见旁边小刘两脚已彻底飞了起来,整个人都飘成了一面迎风旗,忙叫他也学小白,他好歹听进去了。
这时我忽然感觉手上震了一下,低头一看,就见扶手根部出现了一道巴掌厚的裂缝。我身上血液一下成了冰镇酸梅汤,小刘也白了脸,我失色道:“小白,现在怎么办?”
小白刚说了句“再忍一忍”,我就感觉脚底下忽的一松,紧接着,整条扶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人带栏杆飞了出去。
我心想完了,眼一闭,就等着天灵盖在上面某层楼梯上撞得粉碎,然而没想到的是,人往上飞了十来秒钟,头顶似乎连块朽木都没碰上。
我茫然睁眼,抬头一看,上面一层层的木质楼梯竟全都散架了,碎木板和我就如同流星雨一样往上倒流,井水不犯河水,难怪没把我给撞死。再低头一看,我手中还死拽着那段扶手,不过,因为精神极度紧张,握力奇大无比,差点把木头捏成了碎泥。
我松开手中碎木,深吸了几口气,然后艰难调整视线,看了看其他两人,立刻又觉得不对劲了。西装男呢?这家伙到哪里去了?我这才想起,刚才在楼梯里好像就没见到他人。
我苦笑着说了自己的发现,刚说完脸上就被一片支出来的木板划了一下,疼的我嘴一咧,身子一晃荡,整个人就跟烙饼似的,在空中翻了好几转。
我脑子一下就了,心中直骂,好不容易稳下来,就想去找小白,扭头一看,半个人影都没见到。我心下瞬时一凉,该不会连小白也失踪了吧?我一下子就慌了,大声喊小白,忽的就听到身后传来小白的声音:“快调整姿势,到我这边来!”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明白过来,自己经过刚才那一撞,此刻变成了面朝下,而小白正处于我上方。我努力调整呼吸,舒展手脚,身子这才重新稳了下来,然后循着小白的声音,开始向她游去。
说是“游”,其实比起在水中游动,不知坎坷了多少倍,而我还得像乌龟一样翻个面,才能去找她。好不容易翻完面,我四下看了看,3点钟方向有一块木板,约莫在一尺开外,于是我伸腿在那木板上用力蹬了一下,然后借着瞬间的反作用力,奋力往上一游,身子果然离小白近了一丁点。如此几个借力,我终于摸到了小白鞋子,同时身上也添了十几道口子。
我心里一通骂,小白又让我去抓她胳膊。我也顾不得授受不亲了,攀着小白小腿往上爬,爬了半天,总算爬到了她的高度,然后遵照她指示,紧紧握住她的手。
小白一拉住我,立刻就支腿在墙壁上蹬了一下,然后我们一下子就弹出去好远,刚好与某层楼的阳台废墟擦脚而过。我一身冷汗下来,小白仰头看着深不见底的穹顶,道:“就快结束了,待会儿会有很大的动静,你一定要抓紧我。”
我茫然点头,心想她怎么知道就快结束了,然后四下一看,又愣住了。“小刘呢?”该不是一头栽进废墟了吧?
小白道:“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我怔了怔,转念想起小刘安然到达这栋楼的情景,那时候其他三个人也没见有多意外。估计我先前看到的小刘还处在煲机状态吧,等运行一段时间,参数稳定了,机子就煲透了,然后就开始放大招了。
可是,有一个问题:如果小刘也有异能的话,那他就应该也是一个“虫牲”,可他在汽艇上的茫然,又不像作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踅摸着,忽然间听小白大声道:“来了!”
她话音未落,不给人任何反应余地的,事情立刻就发生了。
那一瞬间,我可以清晰感觉到,头顶上的引力似乎放大了好几倍,那巨型吸尘器仿佛开了百万瓦特,底下所有物体都被它往上吸,不容抗拒。在这巨大引力的牵引下,我和小白的手一下子分开了,完全没有任何征兆地失去了联系。
我刹那间就在空中翻了好几十转,然后固定下来,头朝上往上栽,一时间变得眼耳鸣,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清,什么都摸不着,天旋地转中,脑中隐约只有一个念头:
支少爷的脑袋和身子,很快就要分家了,不知能不能留下点尸块,让支仪捡回去烧点骨灰。爹娘死后都没留下任何尸骨,我们支家骨灰坛总不能只指望支仪一个,这样她未免太亚历山大了。
迷迷糊糊踅摸着这些,电光火石间,我浑身肌肉猛然一紧,然后脑中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