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扔掉竹子问道。
“锦衣卫副督查万青松。”
“原来是东厂走狗!”他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敢问哪位是程班主?”她的视线在场内逡巡了一圈。
“谁在找我?”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六旬左右精神矍铄的老头走了出来,双目炯炯有神。
“爹,他是东厂走狗!”中年男人没好气地说道。
“远大,不得无礼!”他严肃地说道,“敢问万大人前来,所谓何事?”
“特来学戏!”田恬拱了拱手说道。
“学戏?”他摇了摇头,有些失望地说道,“这个年头,认真的听戏的还有几人哟。”
“高山流水遇知音,既是俞伯牙,那总会有遇到钟子期的一天。”
“那你呢?你来学戏,是为了讨好曹正印?”他一眼就看出了田恬的目的。
“是,也不是。”田恬模棱两可地说道。
“如果是为了阿谀奉承,那么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程班主闭了闭眼,摆明了一副拒客的态度。
田恬看了一眼趴在长凳上,臀部一片鲜血的男子,淡淡一笑:“程班主,人各有志,这世上之人,熙熙为利来,攘攘为利往,精神的追求是建立在物质的基础上的,若是连物质都不能保障,谈何精神?你觉得他不肯好好用心学戏,我倒是觉得无可厚非,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程班主看了一眼受伤的秀气男子,沉声问道:“你可是想清楚了?”
“我想得再清楚不过了,我要过上好日子,我不想再呆在戏班子里忍饥挨饿,永无出头之日。”他狠狠地说道。
这个男子长得非常秀丽,男生女相,若是扮上装,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花旦。
只可惜男子的眼神里透漏出一股不甘居于人下的野心,心高气傲,只怕是个不安于室的。
“送你一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放心之心不可无,”田恬叹了一声,“一会儿我带你出宫,日后你好自为之吧。”
“多谢万大人。”他低声说道。
梨园中的其他两个弟子,将那个受伤的男子给扶了起来。
程班主叹了口气:“这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肯吃苦,很用功,本来指着他能将京戏发扬光大的,没想到这孩子生出了歪心思,真是可惜了。”
“程班主,既然他志不在此,那又何必勉强?若是执意为之,只怕会适得其反,他迟早会心声怨怼,做出一些令自己后悔莫及的事。他既然一心想要攀龙附凤,你便是强留,他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你所谓的为他好,他只会不屑一顾,各人有各人的命罢了,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想必就没给自己留过退路。”
“以色事人者,能有几时好?他便是暂时能得到长公主的欢心,待他年老色衰的时候,他该如何度日呢?”他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