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田井山贺也颇为震动,他眯起眼看着安东尼…冈本说道:“冈本……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是,你不应该把我看做恶人,我并不是铁石心肠的家伙,我只是希望我们三个有最大的机会活下去。”
“我也想……”安东尼…冈本的语气很沉重:“可是,他们难道就应该死在这里吗?”
“现在可是战争时期,每天都有数以万计的人死去。”田井山贺想岔开话题:“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让自己活下去。”
“假如我没有看到他们,我没有和他们一起为了生存而战斗过……”安东尼…冈本的眼睛里隐隐的冒出泪花:“我当然不会那么想,可是,当我经历了那些惨无人道,不堪回首的事情之后,我第一次强烈的认同自己的身份,我是一个日本人,我为了自己的同胞能够活下去,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你好像比我更同情那些日本人……”田井山贺的语气也很微妙,因为安东尼…冈本的话让他很满意,一旦真的把他弄回日本,让他为日本的原子弹计划出力就不会有太大的困难了:“嗯……我感觉你不单单是同情他们,不,你似乎是……有强烈的同胞之爱似的感情。”
“同胞之爱……”安东尼…冈本频频的点着头说道:“差不多吧……我想你也有一样的感情,那么,你愿意继续和他们走下去吗?”
田井山贺很为难……他想说“不”,可是,那的确是很没有人性的,不但是安东尼…冈本会因此心存芥蒂,玛蒂娜(Martina)也会对他极为鄙夷;
如此一来,他们两个很可能就会对他产生敌视情绪,那么,他们就有可能不会再视他为可以信赖的朋友,他的计划就要泡汤。
可是,现实的情况又是如此的艰难……自从那三十多人从达纳南收容所逃出来到现在,已经陆陆续续的死掉了十多个,剩下的几乎都是没有什么能力的人,如果坚持和他们一起走下去,那么结局将不可避免的变成集体自杀。
本来这个情况早在进入枯干峡谷之前就会发生,要不是“驱狼幽魂”带路,他们在布鲁湖边的森林里就会被消灭;在峡谷里能够取得意外地大胜利,完全是依仗“驱狼幽魂”的缘故。
现在要是没有了“驱狼幽魂”的帮助,这些逃亡者们一定会很快面临绝境。
假如安东尼…冈本同意了他的意见,抛弃这些人的话,这个由乌合之众组成的集体也就死到临头了。
可是,即便是留下来帮助他们,也不知道是否可以挽救这些人的生命……
虽然现在穿着迷彩服,躲在森林里面,但是迟早还是会被发现的……因为整整一个小分队的伞降兵被一群日本人干掉了,司令官夫人被杀死了,亨利…雷尔准将于公于私都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一定会不惜代价的持续追踪……死神的阴影将始终笼罩在头顶。
“冈本,既然你执意要和冲野右兵卫他们一起走下去……”田井山贺斟酌着字眼说道:“我当然会和你肩并肩的站在一起,不过,我有些丑话要说在前头……”
“但说不妨。”
“那好,要想活着走下去,食物是最重要的。”田井山贺挥着手比划道:“可是,眼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因为地震的缘故,这一带的动物几乎都跑光了,这就意味着我们很长时间里都不可能打到有价值的猎物……你也清楚,现在有二十多张嘴,还要包含‘驱狼幽魂’的四头狼,这些肚子都需要填饱,这几乎是办不到的事情。”
“我明白,不过,目前的食物合理分配和消耗,至少可以支撑十天左右。”安东尼…冈本神色严峻:“因此,无论如何也必须在两天之内出发。”
“就算是我们可以带着那些累赘走出阿蒂库山脉的南麓,那以后是不是可以在河流里抓到大马哈鱼也是未知数。”田井山贺显得忧心忡忡:“要知道,当地的原住民也会守在河边干同样的事情,这些印第安人是不是会接受我们,是不是会告发我们,这一切都有可能,那就要看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谈判的筹码和他们交换了。”
“这个问题我倒是没有考虑到……”安东尼…冈本揉着眉心说道:“不过,‘驱狼幽魂’在印第安人的眼里就是神,他也许可以帮助我们说服那些印第安人。”
“也许……”田井山贺把手放在安东尼…冈本的肩膀上说道:“冈本,有太多我们无法挑战的因素会要了我们的命,我请求你赶快醒悟,不,我是在劝告你,一定要在饥饿和酷寒把这个逃亡集体整的发狂,支离破碎之前采取行动。”
“嗯……至少再等上两个月吧。”
“到那时很可能一切都晚了。”田井山贺摇晃着安东尼…冈本的肩膀说道:“必须趁我们尚有机会的时候采取行动,请你为玛蒂娜,好好考虑一下。”
安东尼…冈本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