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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相彪跟在柴正旺后面走进派出所。
派出所值班干警名叫刘明亮,他认出驾驶员是本所张指导员的侄儿,看见他拉着一个身着税务工作服的人进来,没有热情地打招呼,而是摆出一副秉公公事的姿态问道:“张师傅,你们两个之间出现了什么事?拉拉扯扯来到派出所,请把手松开,有事说理,把根源说清楚,才有利于正确调解。”
柴正旺这才知道驾驶员姓张,他用鄙视的眼光看了值班干警一眼,根本就瞧不起,当然什么都不得说。
张师傅也认识刘明亮,并没有依仗叔叔是派出所指导员这层权势胡来,而是按他要求轻言细语说道:“刘同志,这个人说他是税务局的,在路上拦下我的车检查,我在田茶供销社给乡邻带了几袋化肥,他硬说我不该私自运输化肥,说着说着,他甩起手就打了我一耳光。请你来评评理,哪有这样的国家干部?我拉他到派出所来,我到底做了啥子挨打的事?非把道理说清楚不可!”
刘明亮隔得较远就闻到了柴正旺酒气熏天,把他鄙薄的眼光看在眼里,心里已经有些不舒服了,但并没表露出来,只是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暗想:“作为国家工作人员,哪该酒醉惹事,还借工作之名打人,那就更不应该!你那个样子看不起我,我心里还鄙薄你这种人呢!张师傅是本地人,又是所指导员的侄儿,处理不好,也许他会借势乱说。一定要注意掌握分寸,不论谁对谁非,不能不先入为主,先把情况问清楚了再来处理。”想清楚后转向柴正旺,压住心中厌恶和颜悦色地问:“请问税务局的这个同志,你如何称呼?”
“问我做啥子?”柴正旺经过先前一阵剧烈拉扯,来到派出所坐了一阵,酒稍稍醒了点,说话不再结巴,已经像平时一样流畅了,但思维并没完全清晰,听到问话,摆起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势,不正面回答,倒像斗鸡公一样,伸长脖子劲昂昂地反问。
刘明亮面带微笑说:“你和这个张师傅发生纠纷,扯到我们派出所来了,为了便于说话,得先问清楚姓名和职务,以利于称呼和询问事情缘由。”
柴正旺目空一切,拿出二杆子精神,露出凶猛暴戾的脾气,粗暴地睥睨刘明亮,拿眼睛角角扫了他一眼,面目扭曲,摆出一副狰狞面孔,站起来手拍桌子,相当狂妄地叫阵,言辞粗鲁放肆指责:“哦,你以为是派出所的人,就有好大个鸡鸭巴的了不起,给你明说,老子是税务稽查分局的柴局长,既敢惹事,就不得怕事,老子惹的事,自己搁得平!要你来木脑壳儿下陡滩——二冲二冲地显本事,哼,你算哪把夜壶?得意洋洋抖起资格问老子姓名和职务,偏不得告诉你!”
刘明亮履行职责接待询问,却凭白无故遭杵,既有心里的不舒服,又有面子上的过不去,毕竟在派出所工作多年,哪样棘手的问题都处理过,有一定修养和涵养,虽然恨不得马上重重地抽柴正旺两个耳刮子,但仍然强制忍住了,迫使自己沉住气,不在脸上表露出不满,言语看似尊重,实际上是有意放冷:“对不起,张师傅,你自己看到的,人家是县税务稽查分局领导,我是公安部门的一般工作人员,既不配出面调解,又是他不要我们派出所处理,没办法,只有请你们出去,自行去解决。”
“既然如此,他狗日的月亮坝里看鸡.巴——把各人(方言,各人即自己的意思)看得多粗多大,我也不信斜,今天是教师遇到傻师,就要给他一阵毛搓!”张师傅气鼓气胀地发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