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价的床,廉价的桌,廉价的木椅,廉价的摆设,桌上的水杯都还有厚厚的茶垢。
荒郊野岭生活艰苦他就忍了,来到这沉骨黑市,最好的酒楼不去,莫离偏偏要来这破地方住宿,而且还是单人房,挤着眉宇桃夭一脸痛苦的望着窄小的木板床,望着狼狈不堪的自己,时至今日,他也不是差钱的主啊,有钱没地方花的憋屈,说不出,想不明白。
红木屏风内,木板上是随意脱下的破旧衣裳,莫离氤氲在暖意之中,瘦弱的身躯整个浸在木桶内,清澈的水经过洗浴变得有些浑浊,淡淡的血腥味透过蒸汽,弥漫于小小空间中。
之前一路的跌跌撞撞,应该满是伤痕的身体哪还看得见一寸伤口,温热的水流穿过指缝,莫离看着恢复如新的右手,捏一捏,握一握,顺着敞亮的烛光,细数掌心上的纹路,就和以前一样曲曲折折,真是应对了自己的命运。
琥珀色的眼眸盯着水面上的倒影,被热水晕红的双颊多少比之前有了血色,水面晃动,眸光不乱,莫离凝视水中的自己,明明是自己,但又不是自己,眼神迷茫得有些失神,摸着左手锈迹斑斑的手镯,还是现在的自己好看些吧。
整个头颅埋进水中,冒着不断水泡,千丝万缕,静静思考。
良久,良久,莫离终于从沐浴中结束。
打开之前逛街的纸袋,一层层白沙将胸前几两肉紧紧包住,换上烟灰高领长袍,镜子前,皮肤微黄的瘦小少年,脸颊零星雀斑,双眸明亮出神,焕然一新的气质,利落的将乌发用同样烟灰材质的锦绳高高束起,银针放置身上不同位置,脚踝绑着惯用的匕首,莫离噙着微笑走出屏风。
一桌美食,香味四溢,早去别处沐浴后的桃夭,挂着丑脸卖弄风雅,五指芊芊造作的捏着茶香暖杯,不明觉厉的睇看莫离,红唇轻轻开启,“我的主子大人,您再不出来我还以为您死在木桶里了呢!”
狗嘴吐不出象牙,莫离鄙视没奴才样的死奴才,学太监说话都觉得你侮辱了娘娘,眼眸一沉,自觉坐在桃夭对面,举起我温热的碗筷,开始填补饥肠辘辘。
被桃夭下人伺候沐浴的棉花糖,抖动一身香喷喷软绵绵的白毛,雪白的牙齿矫情的啃着鸡腿,银眸瞅着饿死鬼一样的莫离,拼命的数落,“我不要臭男人给我洗澡。”
“哎呦,我的主子大人怎么可以吃奴才吃过的食物呢,也不怕加料了啊。”桃夭翘起二郎腿,瞅着莫离的高领,眼神下移,平地一般的胸部,啧啧啧,这身打扮说是女的鬼都不信。
“主子大人,您也没必要换男装吗?就您穿女装都会被人误认是有怪癖的男的,何必浪费那些佳品白沙。”
莫离当自己耳聋埋头吃饭,暂时不理睬桃夭的呱噪,填饱肚子再来和他一一算账。
趴在一品阁对面屋檐上的黑皮三兄弟,一直拿不定主意。按理说主子的意思就是守在莫离身旁,可桃夭的指示就是让他们消失。桃夭虽然比不上主子,可得罪桃夭又必死无疑,两难的抉择,做小的就是这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