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瑄微微笑笑，看着这寄托了全公司上下温馨情感的葡萄，“是啊。这是最传统的玫瑰香葡萄。新疆产的葡萄带有天然的香气，一口下去甜得腻人。我们这里的就没那么甜，香味好像也淡了些。不过，好在葡萄皮比流行的美国品种薄的多了，吃起来也更好吃。”

陆疆瞪大眼睛满脸渴望，原本俊逸的面容上增添了一种天真的魅力：“能吃了吗？”

顾瑄在葡萄架下走了两圈，仔细看看葡萄串，说：“上面有些可能可以了吧，底下这些还不太行，吃起来估计挺酸。”

陆疆立刻起劲地说：“来，来，摘点，摘点！”

想不到，陆疆居然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不过也是，人家搞艺术的么，要的就是自我本色，无拘无束。顾瑄笑了，转身想去拿梯子，何伯言总算想到自己该做什么，连忙说：“你们说话，我去拿！”

梯子拿来了，何伯言站在高高的梯子上，翻找那些上层的，承受阳光更多一点的葡萄串，找到两串颜色深紫，看起来是熟的差不多的，就剪了下来。

这葡萄确实没有西北的同品种吃着香甜，但却满是回忆。想到夏天最热的时候，在苗圃和大棚里，或者工作室里劳作疲惫的园艺师们三三两两坐在葡萄架下面乘凉，再热的阳光都不能够穿透铺满藤架的葡萄叶，看着那成串的，绿莹莹圆润可爱的葡萄果实，充满了对秋季的期待。

往年秋天葡萄成熟的季节，爸爸都会组织一次采摘，园艺师们可能还会把家里的孩子带来一起摘葡萄，孩子们在葡萄架下面窜来窜去，公司的草坪、绿地上甚至苗圃间都充满了孩子们的笑声。除了吃掉的部分，其余的葡萄会集中在一起，每人都拿回家几串，数量虽然不多，但却既温馨又愉快。

不知道今年会不会是最后一次收葡萄？

或者说，公司正面临着这种情况，爸爸或者何叔、刘爷爷根本就没心思组织收葡萄呢？

想到这里，顾瑄让何伯言上去又剪了几串葡萄下来，几个人一人分了两串带回去。

顾瑄一个人回到家。回到家，爸妈都不在，空荡荡的屋子比平时更有几分冷清。

七点半，妈妈回来了，让顾瑄不要再等爸爸，母女俩无言地吃了饭，又不言不语地收拾了餐具，就各回房间，整晚的气氛，都沉寂而压抑，最近的意外，给母女俩心口上都沉沉压了一块大石。

回想起平日里晚餐时一家人你一言我一语，妈妈言语犀利、爸爸插科打诨，那和乐融融的气氛……顾瑄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她想问妈妈该怎么办，她和爸爸打算怎么办，自己该怎么办？可她开不了口，她知道，妈妈是绝不会让她牺牲自己去获得利益的。

然而她可以吗？

她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爸妈奋斗得来的财富吗？

她可以心安理得的坐等爸妈去奋斗、劳苦然而却失去自己的劳动所得吗？

在这两难的选择中，顾瑄心中有一股无法平抑的怒火和恨意，她攥紧了拳头，手指关节几乎已经泛白。

燕来园艺到底得罪了谁？被我知道到底是谁干的，绝不会放过他！

然而她两个肩膀又是一垂。凭她现在的能力，能不放过谁啊，她不过是个园艺师而已。难道能自己拿着刀去杀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