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远都这样，老四，定要我把你打趴在地上才愿意好好听人说话。”此时周杭风已经把枪收了起来。他知道，在他已经没有任何优势的情况下，龙陨霆是不会轻举妄动的。会审时度势，一向是他的强项。

他并不说话。只是幽幽的目光一直盯着眼前的人。

“我不知道你从谁的嘴里听到你所谓的真相，但既然有了不同的言论，那你就有权利听我的版本，不管你相不相信。”

那边寂静一片。季淮虚弱而略显苍老的声音在空气中缓慢响起，震荡着空气。一些细小的灰尘在漏下来的阳光中飘飘荡荡。

“我不知道和你说的那人，都说了些什么，都说了多少，我也只能从头说。”

“当年，因为机缘巧合，我给你父亲当保镖，在一次任务中，我救了他一次。可在那之前，我并不知道他就是单龙会老大的独生儿子，单龙会的唯一继承人。我以为他只是一个小头目，却没想到这是你爷爷对他的考验。于是在那之后，你爷爷开始看重我，让我学习，好成为你父亲的左膀右臂，帮助他守好单龙会。”

“我来得迟，那时候你父亲身边本来已经有两个助手，帮助你父亲处理一切事务，于是我的出现，便威胁到了他们的地位。”

这时周杭风插话道：“义父，不过是两个助手，有什么地位可言啊，值得他们去做什么吗？”

“是，现在是没有什么，可等到他坐上老大这个位置以后呢？不就是二把手三把手吗？不止地位，金钱利益也是不可限量的。”他没看周杭风，却看了看黑暗中瘫坐着的龙陨霆。

“于是他们两个为了除掉我，竟和警察联合在一起，把两个卧底安排在我身边，和你父亲的身边。一个月以后，是我们那年得到的最大单子，他们故意把消息泄露给警察，又想引我前去。你知道，那时候我虽然接手的事务越来越多，但说到底，只是个外人罢了。万一我出了什么意外，有的是人可以代替我的位置。哪怕你父亲和爷爷再看重我，也不会为了我去牺牲一些什么。他们正是看穿这个局势，于是步步为营，引我入局。说来也不知道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就在交易的前一天，我得知了他们的计划，并且告诉了你父亲。我那时候的打算是放弃这个单子，如果对方能够理解的话，我们改日再继续。但你父亲被这两个叛徒气疯了，再加上那个单子是为了他接手单龙会最重要的准备，无论我怎么说，他都不肯放弃。”

“我毕竟是他的手下，他的决定才是最终的决定。我打算按原计划进行，便托他帮我照顾好心心，也就是筱淇的妈妈。他却反对，说要自己去。可那个情况那么危险，我又怎么能……但他始终坚持，说，这笔生意本来就应该他去，才显得有诚意，以后才有继续合作的可能。并且他很想亲手抓到这两个叛徒的证据，将他们永远逐出单龙会。另外，以他的身份，就算警察真的来了，他也不会受多少罪。单龙会是不会放任他不管的。”

“我没有其他办法，只好依了他去。”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要早知道最后会变成这样，我说什么也不会……”

龙陨霆冷笑了一声：“哼，早知道？你就是早知道才让他去的吧！”

“我没有。我本来打算等他出来，就把手上的东西都交回去。你以为你爷爷是在架空你父亲吗？作为一个领导者，是不必事事亲力亲为的。可是我搞砸了这单生意，我已经没有资格继续留在你父亲身边了。”

“所以只有让我父亲永远回不来，你才能继续留在单龙会。真是好算计，佩服，佩服。”

“总之我现在无论说什么你也不会信了是吧？”季淮的声音愈发低沉。

“信？不信？信你又能如何，不信你又能如何？现在一切握在你手中，你爱怎么说是你的事，但你还让我相信你，未免有点强人所难了吧！”

“强人所难？我说的都是事实……”

龙陨霆打断他的话：“事实？！成王败寇，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你不用跟我说这事实这两个字，不必用这么冠冕堂皇的两个字来矫饰你那肮脏的过去！”

“老四，你……”

这时候龙陨霆从阴影里站了起来。他走到窗户前，拦住了半扇窗。“说了这么多，应该说完了吧。接下来，我可没有时间给你说啦！”他抬眼看看周杭风又举起的枪：“不用紧张，我身上什么东西也没有。”他转过身去，低低笑了一句：“今天你可真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