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陵回到屋中写信,信已写好,只差绑上信鸽,然而窗外一声雷鸣,刹那间惊的人心头一震,突然将的闪电将管陵的面色映的有几分狠厉狰狞,十月的天,打雷本就已不常见,风叔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来就是老天爷,也不同意我们这样做。”
管陵道:“风叔信天?”
“我不信天,我只是信庄主。”风叔苦道:“庄主定然是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打算,才会与我们说出那样一番话来,若是墨姑娘没了,庄主,真的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他为了墨姑娘,连命都可以不要,这些,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管陵沉默不语。
风叔苦叹一声:“罢了吧,既然横竖都是个死,我们好歹,让庄主过的舒心些。”
管陵看着手中的信鸽,道:“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风叔眉心一动,心中忽然生出一股的预感,他颤声道:“你做了什么?”
管陵冷笑道:“在墨月轩上马车之前,我便已吩咐过月砂,到了目的地后,便给墨月轩服用行路难,现在,这行路难,怕是已经入腹了。”
风叔大怒:“这些事情,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上引斤扛。
“跟你商量?”管陵笑了笑,神色却有些狞,他道:“风叔,你对庄主太狠不下心了,这对庄主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鲁莽!”风叔怒道:“并不是我对庄主狠不下心,而是庄主对自己狠起心来,比对谁都狠,这些你难道不知道么?你竟对墨月轩下了行路难,你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管陵冷道:“我一开始的打算,本来是想让她在一个月后与庄主见面,随后,便在庄主面前猝死的。”
“你!”
“可现在。”管陵话头突然一转:“我打算让她,活不过这个十月。”
“此举不可,千万不能够这样做。”风叔有些慌了:“眼下墨月轩若是出了什么事,庄主第一个想到的必然便是我们,适才你也听庄主说了,墨月轩便是她的命,你岂敢!”
管陵目光有些发狠:“我不能让爷葬在了一个女人手里,这个女人,是爷最大的阻碍。”
风叔连忙道:“宫中那位目前不过是靠太医的药物吊着命,用不了多时,王爷便会登上大统,只要让庄主在这段时间内不与墨姑娘见面,便不会出什么岔子。”
管陵冷笑:“难说,这个女人不死,只能是爷一生的阻碍,她非死不可。”
风叔乍一看进他眸中,忽然有些惊心,窗外雷声大作,雨势倾盆,管陵的神情衬着这样凄厉的场景下,有些说不出的狠厉,他对要墨月轩的命,似乎突然之间无比偏执起来,偏执的,有些不同于寻常。
这样的雨,信鸽是无法飞远的,管陵的信自然无法送出,他消停了一夜,却不知是不是老天有意,这场雨,竟连下了三日未止,绵绵忽又加剧,倾盆后又渐而化细,管陵逐渐变得暴躁起来。
十月二十六,乔蔓青撑着伞出了诸葛山庄,雨时疾时细,偏就是不止,绵绵绸缪。
下雨的天街道上总要冷清几分,湿嗒嗒的地面踩过去总有泞泥的雨声,普洱客栈的生意惨淡的让人心疼,好在,他们并不是真的需要这些客栈买卖。
小厮搭着抹布悠闲的在长凳上打着呵欠,有一下没一下的跟身边的人胡扯,天南地北,尽是扯些不沾边的,人说西面钟山上有绿微居,如仙家之所,他说南边儿的酸溜大肠面好吃。
人说这世上除了墨家以外,便是住在钟山之巅的那人医术最为顶绝,可与阎王抢人,他说,每天三更才打烊,这工钱也该是涨些了。
那人终于是红着脸怒了,一拍桌站了起来:“你这人到底会不会聊天?”
小厮不冷不热的笑了:“爷,您想跟我白聊几句就套出消息来,十里楼台,可没这么蠢的人哪。”
那人喉间一梗,估计也是觉掉面子的很,一时腮帮鼓起,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乔蔓青收了伞走进去,轻轻抖了抖伞上的雨珠儿,看向那人,笑道:“你想要打听叶兮?”
那人拿眼角瞥了乔蔓青一眼,随即十分高冷的哼了一声。
小厮迎上来:“唉哟少城主,您跟他扯什么啊,想要打听叶神医的事儿,他又出不起那个价,搁我面前这闲扯半天了都。”
乔蔓青道:“你想打听关于叶兮的什么?”
那人上下看了乔蔓青一眼,目光中无比不屑,很明确的意思是,你这模样,又能知道什么?
小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搁面前的机会都不要,这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那人这才着细的看向了乔蔓青,只目光中还是有几分不确定,他道:“你当真知道叶神医的消息?”
乔蔓青眨眨眼:“我可没说我知道,不过你问我,我倒是可以听听看我是不是知道。”她想,即便是此时不能够见到叶兮,可是一听到有人打听他的消息,自己到底还是忍不住想要插上两句,就是,想要多想一想他,多念一念他。
那人微蹙着眉,道:“叶神医此时在哪儿,姑娘可否告诉我?”
乔蔓青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那人脸色有些不好,“找叶神医做什么,这是我的私事,姑娘这样问,看来是并不知道。”
乔蔓青轻轻一笑:“你若是找他治病的话,我劝你还是回去,你若是单纯的想要见一见他的话,我还是要劝你回去,因为此时此刻,你想做的任何事情,叶兮都不会出来见你一面。所以,回家吧,姑娘。”
那人脸色倏然由粉红转为赤红:“胡说八道!你才是姑娘,你全家都是姑娘!”
乔蔓青眨眨眼:“我确实是个姑娘,可我全家……还有男的。”
那人怒道:“你怎么知道叶兮不会出来?你又不是他的谁,你凭什么这么说?”
乔蔓青气定神闲的看了看她,慢条斯理道:“我不是他的谁,我不过是要跟他成亲了而已。”
那人面色忽然一白,随后眸中浮起两汪水痕,扭身,悲哭一声,跺脚奔走了。
小厮忍不住对乔蔓青肃然起敬:“少城主果然是高啊,下回再遇到这种事的时候,我们也终于有了应对之策了。”
乔蔓青看看小厮,轻道:“经常有这样的人前来打听叶兮的事么?”
“可不。”小厮道:“叶神医这人行事专看心情,心情对了,一出手指不定便治好了谁的恶疾,然后就被谁家的姑娘给看上了,每年这样前来打听叶神医消息的数不胜数,今年这都还算好的了,这么久了,也就遇见这么几个,这个还被少城主你给打发了。”
乔蔓青道:“你们掌柜呢?”
“后院儿呢,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东西,这几天老神神叨叨的。”
乔蔓青便往后院走去,刘蕴和的确是不知在搞些什么东西,站在廊下,掌心捧着一撮灰色细沙样的东西,伸出廊外,在接檐下的雨水,乔蔓青上前去道:“你在干什么?”
刘蕴和粗粗看了她一眼,匆匆道:“少城主你来的正好,墨姑娘在路上给咱们留了线索,只这几日该死的雨,把线索给冲没了,好在这千里光渗入土壤中不容易被刷走,我看看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东西被雨淋后还能发光。”
乔蔓青伸手,一把将他掌心的东西给掀翻了,刘蕴和急了:“嗳嗳少城主!你怎么尽捣乱呢!”
乔蔓青笑道:“干嘛弄这些有的没得,我有线索了。”
刘蕴和正准备去将那些细沙给捡些起来,闻言一顿,连忙抬头:“什么线索?”
乔蔓青道:“之前是我失误,想到了凤桓矣身上,眼下在诸葛山庄已经查清,人是被风沭阳的近身侍卫管陵掳走的,眼下他们想要杀人灭口,恰好这几日大雨,他们消息必定还没来的及传出去,我们眼下,只需跟着他们便好。”
“管陵?”刘蕴和有些惊讶:“诸葛山庄在窝里斗?”
乔蔓青蹙蹙眉:“算是,诸葛山庄一个个伪君子,都没什么好东西,眼下还是将墨月轩先救出来要紧。”
刘蕴和点点头:“明白。”
*
这场雨连下了三日后,管陵终是耐不住,十月二十九,他将写好的书信燃烧于烛盏,未曾与风叔商量,派了心腹前往,欲将命令传达出去,正门外,心腹被风叔给拦下,风叔将其手中所持信物给砸了个粉碎,怒而不让其行。
心腹无奈之下只能回来禀报,管陵只是冷笑,并未作过多反应,偏门外,早已有人奉着他的命令,出了诸葛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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