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桓看著她惊慌失措的表情,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倖也破灭了。他原本希望这只是自己的猜测,希望女儿会一脸茫然地反驳他,证明是他想错了。
但现在,宋琼瑶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绝望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宋桓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欺君之罪,那可是要满门抄斩的大罪啊!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宋国公府,他祖辈辛苦打下的基业,很可能就要毁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手里。
他想起了今早出门前,还特意检查了准备呈给皇帝的奏摺;想起了昨日与同僚们商议国事时的畅快;想起了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所付出的努力...一切的一切,都可能因为这道突如其来的圣旨而化为乌有。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他眼前这个哭得梨带雨的女儿。
“爹...爹...”宋琼瑶的声音颤抖著,试图说些什么来辩解,但话语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宋桓举起笏板,还想再打,但看著女儿红肿的脸颊和恐惧的眼神,他的手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了下来。笏板“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裂成两半。
“滚回你的房间去,”他的声音疲惫而沙哑,“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一步。”
宋琼瑶如蒙大赦,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在丫鬟的搀扶下踉蹌著向后院跑去。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但更多的是对父亲的不满和怨恨。
为什么父亲不能为她高兴?为什么一定要揪住那件事不放?她相信以自己的智慧和手段,一定能在东宫立足,甚至获得太子的宠爱。到那时,谁还会在乎她是不是完璧?歷史上不是也有许多皇后妃嬪並非处女之身吗?
她越想越觉得委屈,眼泪再次涌了出来。但这一次,不再是出於疼痛或恐惧,而是出於一种被误解、被辜负的愤懣。
与此同时,宋桓独自站在庭院中,望著地上那断裂的笏板,心中一片冰凉。圣旨已下,无可挽回。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在事情败露之前,儘可能地保全国公府上下百余口人的性命。
他抬头望向灰濛濛的天空,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为官二十余载,他经歷过无数风浪,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绝望。那捲明黄的圣旨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厅堂的香案上,看似荣耀无比,实则是一道催命符。
“管家,”他唤来老管家,声音低沉而疲惫,“去查,近日谁与宫中有来往,谁在背后推动了这件事。”
管家躬身应是,快步离去。
宋桓缓缓走回厅堂,在那捲圣旨前跪下。他的手轻轻抚过光滑的绸面,心中五味杂陈。这或许是宋家前所未有的荣耀,但也可能是灭顶之灾的开始。
他突然想起多年前,琼瑶还小的时候,总是跟在他身后,甜甜地叫著“爹爹”。那时的她天真烂漫,怎么如今会变成这样?是哪里出了错?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失职吗?
厅堂外的天空渐渐亮了起来,晨光透过雕窗欞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但宋桓的心中却是一片黑暗,看不到丝毫光明。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宋国公府的命运已经悬於一线。而他必须在这根细线上找到平衡,既要保全家族,又要避免欺君之罪。
这是一场几乎没有胜算的仗,但他不得不打。
宋桓缓缓站起身,整了整朝服。早朝的时间已经到了,他必须入宫面圣。今日的朝堂之上,他该如何面对那些可能已经知情的同僚?又该如何面对那位下旨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