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宋琼琚走出不远,脸上那完美无瑕的笑容便缓缓敛去,恢復了平日的沉静,只是眸色较往常更深了些。
“姑娘……”
浣溪担忧地低声唤道,她深知自家小姐虽表面平静,內心绝不会毫无波澜。
自家姑娘和太子青梅竹马长大,被太子退婚后自家姑娘的情绪本就低沉。
如今又得知宋琼瑶即將嫁入东宫,姑娘的心里又怎么会好受。
“无妨。”
宋琼琚轻轻打断她,目光望向府外街道上逐渐熙攘起来的人流,声音平静无波。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东宫那般地方,未必就是最好的归宿。”
她顿了顿,唇角掠过一丝极淡的冷嘲。
“更何况,宋琼瑶那昭训之位如何得来,她自己心里最清楚。”
“前路是锦绣还是荆棘,还未可知。”
“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横竖太子对她而言,也只不过是过去式了。
现在悬在她头顶的那把剑,是赫连璟。
要是让这位爷知道了自己就是他梦中的那个女子,她的小命,只怕是要休矣了。
宋琼琚没再多说,扶著浣溪的手上了马车。
隨著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主僕二人事了拂衣去,融入了京城清晨的烟火气中。
国公府的马车穿过几条繁华街巷,行至城东。
此处多为达官显贵府邸,街道宽阔清净,行人渐少。
正行间,忽见前方一座府邸气象森严。
朱漆大门高耸,门前两尊石狮狰狞威武,门楣上悬著御笔亲题的“千岁府”金匾,在阳光下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这正是赫连璟,那位权倾朝野、手握重兵、更执掌令人闻风丧胆的皇城司的九千岁的府邸。
寻常百姓乃至官员路过此地,无不屏息凝神,快步通过,生怕惊扰了府內那位煞神。
然而今日,千岁府门前却分外喧闹。
赫连璟一身玄色暗纹蟒袍,正站在府门前的石阶上。
男人身量本就极高,面容俊美,冷冽如冰,周身散发著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
可此刻,他竟被一个穿著如火红衣的小姑娘死死拦住了去路。
那小姑娘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梳著双环髻,发间缠著珊瑚珠串。
一身织金绣缠枝莲的红锦衣裙,颈上掛著赤金瓔珞长命锁,腕上一对叮噹作响的金铃鐲,眉眼灵动娇俏,一看便知是被千娇万宠,家世极为显赫的世家小姐。
她毫无惧色地张开双臂,拦在赫连璟面前,声音清脆如黄鶯出谷,却带著不依不饶的娇蛮。
“我不管!九千岁哥哥你答应过我的!”
“上次你说下次见我就给我看那匹西域进贡的火焰驹!你休想赖帐!”
赫连璟眉头紧锁,那张能让朝臣觳觫的面上竟带著一丝显而易见的……无奈?
他试图绕开,声音低沉却不见往日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