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挽云的裙摆被夜风掀起一角,她却连拢一拢的心思都没有。
脚下的锦鞋踩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急促的噠噠声,像是在追赶著什么,又像是在逃离什么。
方才赫连璟转身时那冰冷的眼神,如同淬了寒的刀锋,在她心头划下一道深深的口子,让她连呼吸都带著凉意。
身为当朝九千岁,赫连璟在这朝堂之上权势滔天,连皇帝都要让他三分。
平日里,崔挽云在宫宴上远远见他一面,都要屏息凝神,不敢有半分逾矩。
可今日,她与太子私会的场景,偏偏被这位权倾朝野的九千岁撞了个正著。
一想到赫连璟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崔挽云就觉得后背发凉,脚步也愈发慌乱。
太子的声音还縈绕在耳畔,带著几分不舍与挽留。
“挽云,夜色已深,不如再待片刻,本宫让人备些暖汤……”
可崔挽云只觉得这话像是烫手的山芋,若是再停留半分,保不齐又会生出什么事端。
她甚至没敢回头看太子的表情,只匆匆道。
“殿下,时辰不早,臣女先行告退。”
她加快了脚步,几乎是落荒而逃。
长乐宫的宫灯在夜色中明明灭灭,映得她的影子忽长忽短,像是在嘲笑她此刻的狼狈。
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指节微微泛白,脑海里反覆回放著赫连璟撞见他们时的场景。
他身著朱红蟒纹常服,腰间繫著玉带,身姿挺拔如松。
明明只是隨意站在那里,却自带一股威严迫人的气势。
他看到她和太子时,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波澜,却又像是藏著无尽的算计,看得她心里发毛。
她心里清楚,自己与太子的关係本就敏感。
身为內定的太子妃,与太子私下相见虽不算逾矩,可偏偏撞上了赫连璟。
这位九千岁向来心思深沉,手段狠辣,朝中多少官员因为得罪他,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今日之事若是被他传出去,哪怕只是只言片语,也足够让朝臣们议论纷纷。
到时候,別说坐稳太子妃的位置,恐怕连崔家都会被牵扯进来,落得万劫不復的境地。
崔挽云越想越慌,脚步也愈发急促。
路过转角时,她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宫女,手中的帕子也掉在了地上。
那宫女连忙跪地磕头求饶,崔挽云却没心思理会,只是匆匆捡起帕子,又快步朝前走去。
她现在满心都是儘快回到正殿,融入人群,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驱散心中的恐惧。
与此同时,太子站在原地,望著崔挽云远去的背影,重重地嘆了口气。
夜风吹起他的衣袍,露出几分落寞。
他今日的计划本是天衣无缝,却偏偏被赫连璟搅了个稀碎,心中的鬱闷与不甘几乎要溢出来。
太子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腰间的玉佩,脑海里反覆盘算著今日的变故。
他本想著,先借著与崔挽云见面的机会,稳住礼部尚书这一重要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