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晨曦初露时,京兆府官署已浸在清冽的晨光里。
明政堂。
暖炉燃著松枝,轻烟裊裊缠绕樑柱,驱散了早春的料峭。
主位上,陈宴身著紫袍,衣料上绣著暗纹流云,目光深邃。
长桌两侧,刘穆之、宇文泽、高炅、封孝琰、孙象白、余孝頡等人依次而坐,案上摊著文书簿册,墨香与炉烟交织瀰漫。
晨光透过明政堂的格窗,在地面投下斑驳光影。
刘穆之手持一卷文书,声音清朗地匯报著近期政务。
从长安县与万年县的市井治安,到城郊春耕的筹备事宜,再到府內刑狱审结情况,条理分明,事事详实。
升任京兆府少尹的他,將每一项事务都陈述得清晰扼要。
待最后一件事稟报完毕,刘穆之抬手將文书轻轻合上,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隨即起身转向主位,躬身拱手,神色恭敬:“大人,这就是近期京兆府的政务情况…”
“您看属下处理的可有何不妥?”
陈宴静静聆听全程,嘴角渐渐扬起讚许的弧度,缓缓点头,语气中满是满意:“做的很好!”
“很是恰当!”
刘穆之不负大才之名,政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大事请示,小事自处,分寸亦是拿捏更是极好。
当得他陈某人的左膀右臂!
话音稍顿,目光扫过桌前眾人,最终落在宇文泽、刘穆之与高炅,还有封孝琰四人身上,语气恳切:“阿泽,穆之,阿炅,孝琰本公现在手上事务繁多,京兆府的政务,就有劳你们四位多多承担了!”
四人闻言,齐齐起身拱手,齐声应道:“是!”
升任司法参军的高炅,率先补充道:“属下定尽心竭力,绝不会出任何的紕漏!”
话语掷地有声,尽显担当。
宇文泽身形挺拔,目光坚定如炬,朗声道:“阿兄放心,你不在的时日,弟会与刘兄、高兄、封兄一同署理好政务,维持好京兆府的运转!”
说著,余光瞥了眼刘穆之。
这数月来跟著阿兄手下,这位博学能干的刘先生,学习並署理政务,著实是受益匪浅,大有精进。
陈宴目光从四人身上移开,缓缓扫向长桌末端,落在孙象白与余孝頡二人身上,朗声道:“孙参军,余参军!”
二人闻言,不敢有片刻耽搁,立刻起身整了整官袍,双手抱拳於胸前,躬身俯首,恭敬应答:“属下在!”
陈宴微微頷首,开口道:“京兆府事务繁杂,你二位也得多多协助,內外协同,保我长安太平。”
孙象闻言,重重点头,语气坚定如铁:“大人放心,守护京畿安寧,属下定当责无旁贷!”
余孝頡挺直脊背,郑重回道:“能为大人分忧,为长安百姓效力,是属下的荣幸!”
他二人已经快十年没升官了。
若非大人的拔擢,他们还在万年县,又怎坐上高位呢?
他们就是柱国麾下最忠心的鹰犬,柱国指哪儿,就打哪儿!
陈宴看著二人赤诚的神情,心中甚慰,抬手轻轻摆了摆:“好了,政务紧急,先去忙各自手上的事务吧!”
“我等告退!” 眾人齐声应道,隨即纷纷整理好案上的文书簿册,依次躬身行礼。
暖炉中的松火依旧噼啪作响,晨光已铺满明政堂的地面,將樑柱上的雕纹映照得愈发清晰。
陈宴刚端起案上的热茶,指尖尚未触及杯沿,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骤然转向正要踏出门槛的宇文泽,开口唤道:“阿泽,將等在外边的两人叫进来!”
宇文泽点头,沉声应道:“是。”
明政堂外的廊道铺著青石板。
晨霜未消,寒气沿著衣摆往上钻。
陈津南身著一袭湖蓝色锦袍,衣料上绣著细密的缠枝纹。
身形略显得侷促,双手反覆摩挲著腰间的玉佩,目光紧紧黏著明政堂的大门。
看著刘穆之等人依次出来,不由得愈发忐忑,脚尖在石板上轻轻点著,站立不安。
他侧头看向身旁的陈泊嶠,声音带著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嶠哥,他们出来了.....”
话音落下,又忍不住伸长脖子往门內望了望,满心焦灼地追问:“你说大哥何时会召见咱们?”
此时此刻的陈津南,惴惴不安极了.....
虽说与如今位高权重的大哥,没有任何仇怨齟齬,却同样也没什么交情,更不亲近.....
陈泊嶠身著深青色锦袍,样式简约却剪裁合体。
他面色沉稳,眉宇间不见半分急躁,只是抬眼望了眼明政堂那扇朱红大门,目光平静无波,缓缓开口:“安心等著吧!”
“大哥政务繁忙,自有他的考量。”
“该召见的时候,自会召见的,不必焦躁。”
就在这时,宇文泽从廊道尽头走来,步履沉稳,脸上带著几分温和的笑意,对著二人说道:“阿兄让你们进去!快去吧!”
说罢,抬手指了指明政堂的门口,示意他们即刻入內。
“是!”
两人齐声应道,声音中难掩一丝激动。
隨即,对著宇文泽躬身行了一礼,转身便快步朝明政堂走去。
踏入明政堂的瞬间,暖炉的热气夹杂著松烟与墨香扑面而来,驱散了身上的寒气。
二人不敢四处张望,径直走到堂中,对著主位上的陈宴躬身行礼。
陈泊嶠动作规整,语气沉稳:“见过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