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筑里灯火昏黄,映衬出顾朝顏苍白如纸的脸颊。
她走过去,看到床榻边缘被血水染浸的被褥,哽咽著咽了下喉咙。
裴冽忍著痛,面露微笑,“別听他胡说,柱国公神志不清根本认不得人,又何来杀我之说。”
顾朝顏行到床边,手足无措。
许久,“那日密室里,我看到父亲双眼血红的盯著你,盯了好久才从洛风手里夺剑,刺向你。”
裴冽,“你別多想。”
“父亲为何要杀你?”若非今晚之事,她权当那日是自己错觉。
裴冽摇头,“柱国公不是想杀我……”
“我们只有找到原因,才能破局。”顾朝顏不想裴冽因为照顾她的情绪,失去寻找真相的机会。
见他还在犹豫,顾朝顏上前,“父亲定有难言之隱,杀你也有可能与永安王相关,裴大人,我们得知道真相。”
裴冽看向顾朝顏决绝的目光,喉结微微滚去,“我可以肯定柱国公的確想杀我,无论是在密室,还是在刚刚。”
得到肯定回答,顾朝顏还是忍不住心痛,且愧疚,“大人別怪父亲……”
“我怎么会怪柱国公。”裴冽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若能找到那日的女人,或许就能知道柱国公为何对我起了杀心。”
“大人有线索?”
裴冽摇头,“我想,那个女人或许会来找我。”
顾朝顏不解,“为什么?”
“无论柱国公为何要杀我,都说明我与地宫图有关,那女人逼问柱国公有关地宫图的事,想来对地宫图覬覦已久,我若是其中关键,她会不来找我?”
顾朝顏懂了其中深意,目露忧色,“那大人岂不危险?”
“就算死,我也要死的明明白白。”
“大人……”
裴冽看向顾朝顏,忽而一笑,“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
“我会让楚晏安排,明早把父亲送回国公府。”
裴冽摇头,“不可。”
“我怕父亲还会再伤害你……”
“朝顏。”
裴冽忽然想到那日苍河的话,“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柱国公现在的状况十分不好。”
这几日他一直在想用什么样的方式把这件事说出来,才会让顾朝顏好受些,“依著苍河的意思……”
顾朝顏手指下意识攥紧衣袖,指节微微发白。
她盯著裴冽紧蹙的眉心,“苍院令什么意思?”
“柱国公最多只有两年寿数,这两年能不能恢復神志也要看造化……”
咣当!
顾朝顏一瞬间眼前发黑,身形不稳,跌撞向床前木柜。
裴冽想要起身扶她,奈何伤口剧痛。
“大人別动!”顾朝顏勉强支撑身体,双手叩住床沿艰难坐到木凳上,眼眶已红,声音哽咽,“大人刚刚……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
纵使看到那双眼中的渴求,他依然选择说出实情,“是真的。”
顾朝顏突然低下头,叩在床榻边缘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颤抖的肩在烛光下投出破碎的影子。
泪水如珠子般毫无预兆坠落,晕染在锦被绣工精湛的牡丹上。
“朝顏……”
裴冽忍痛,抬起手轻轻握住她肩膀,喉咙发紧,“哭出来好受些。”
呜呜呜—
顾朝顏再也支撑不住,匍匐在床榻上慟哭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