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壹与顾之江对视一眼,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顾之江率先出列,神色肃穆,深深一揖:
“殿下,女真既平,天下归心。
如今四海翘首,万民仰望,皆在殿下一人!
臣斗胆进言,大乾气数已尽,国运当革。
为安天下臣民之心,定社稷万世之基,请殿下顺天应人,革故鼎新,正位九五!”
此言一出,殿內落针可闻。
牛皋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
秦昊眉头紧锁,断然挥手:“不可!本王起兵,乃为匡扶社稷,扫除奸佞,驱逐外虏,何曾有过半分私心?
此事关乎国体,岂能儿戏?日后休要再提!”
“殿下!”
牛皋噗通一声跪下,声音洪亮,带著武人的直率:
“这皇帝位子,除了您,还有谁能坐?
俺老牛和弟兄们提著脑袋跟著您,不就是盼著这一天吗?
您要是不当,兄弟们心里不踏实,这天下也没人能坐得稳啊!”
“糊涂!”
秦昊面露不悦,语气严厉,“本王之心,日月可鑑,岂是为了一己尊位?”
这时,荀壹缓缓起身,行礼开口,声音清晰而沉稳:
“殿下之心,臣等皆知,天下人亦知。
然,殿下容稟:国不可一日无主,亦不可久虚大位。
殿下谦抑,是为美德。
然,若因谦抑而致神器无主,朝纲不稳,四方再生覬覦之心,岂非辜负了殿下扫平天下、再造乾坤的苦心?
卢帅率十数万得胜之师不日回朝,將士们沥血沙场,所求为何?
无非是辅佐明主,开创盛世,博一个封妻荫子,青史留名。
若殿下执意推拒,恐寒了天下忠臣义士之心啊!”
这番话,情理兼备,直指要害。
秦昊闻言,面露挣扎与沉思,久久不语。殿內气氛凝重至极。
半晌,他才仿佛历经艰难的思想斗爭,长长嘆了口气,声音带著一丝疲惫与无奈:
“……罢了。既然尔等皆如此认为,为了江山社稷,为了不负將士百姓……那便,议一议吧。”
见秦昊终於鬆口,荀壹立刻跟进,语气斩钉截铁:
“殿下既允,便需依古礼,行 『三辞三让』 之制!
此非虚文,乃是昭示殿下谦德,堵天下悠悠眾口之必需。
程序需完备,方能名正言顺,使天下归心!”
顾之江也补充道:“荀公所言极是。此外,年號、国史、典仪、宗庙、官制等一应事宜,也需即刻著手筹备。卢靖大军班师之日,便是最佳时机!”
秦昊端坐於上,听著两位心腹谋臣条理清晰地勾勒出改天换地的宏伟蓝图,心中瞭然。
他缓缓起身,双手负於身后,走到殿门前,望向远方。
“既然大势所趋,民心所向……”
他声音平静,却蕴含著不容置疑的决断力量,“那便依你们所言去办。
记住,要么不做,要么……就要做得堂堂正正,让这天下,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