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二人听得“噗嗤”一笑。
“哪来的跳梁小丑,老子可是燕青门的。”
练幽明嗤笑道:“没听过。”
“你找死。”
另一人闻言脸色骤冷,脚下绕着弧形步,双臂如蟒一颤,这便贴了过来,拿肩扣腰,用的竟是跤法。
可这人只一搭上练幽明的身子,耳畔就听“咕”的一声清脆蟾鸣。
这一声听着动静不大,却似一盆冷水当头浇下,骇得青年一个激灵。
他十指扣拿间本意是为了扣筋拿骨,擒握关节软肋,但蟾鸣一起,练幽明的衣裳居然呼的无声一撑,内里像是塞入了一团棉花,劲力下发犹如泥牛入水,只能揪着一层衣裳。
“钓蟾功?”
髯面青年听到这一声蟾鸣也是勃然色变,双臂一抖,衣袖上的褶皱顷刻被一股奇劲掸平,好似化作两条钢鞭,轮砸而至,劲风破空震耳。
动手的同时,对方嘴上还不忘急嚷道:“兄弟且慢动手。”
通臂拳,大圣拳,披挂……
练幽明只看见这手打法,便已瞧出三种内家功夫,至于对方的话,他充耳不闻。
拳都杀到面前了,让人别动手,扯淡呢。
迎着面前青年那双颤跳的眼瞳,练幽明的双手也搭上了对方的双臂,十指微屈半握,只这“缠丝劲”一沾,青年瞬间面如土色,撑了不过半息,重心已被搅乱。
练幽明原本魁梧的身体猝然顺势一缩,纵身后跳,劲力一带,青年立马像提线木偶般往前扑倒。
只是刚扑倒半空,就被一脚蹬在胸口,撞开院门,倒翻出了院子,激起漫天飞雪,哼都没哼一声。
那髯面大汉见状怒哼一声,双臂抡动间呜呜作响,刚猛骇人,却见练幽明不慌不忙,落地后屈腿一稳,棉衣震荡,已然掸碎了双肩的落雪。
他双脚不丁不八,一对绵掌轻按虚空,看着就像搅水般绵柔无力,只往前一搭,掌心便揉上了对方的拳头。
髯面大汉瞳孔急缩,双臂刚劲爆发,想要挣脱开来。
但练幽明的绵掌却似跗骨之蛆般,顺劲而为,推拨而动,脚下画弧走转,看着就仿若粘在了对方的身上。
髯面大汉眼皮狂跳,内劲爆发,那拳掌间隐隐爆出一连串黄豆爆裂的碎响,可死活就是脱不开练幽明的那对绵掌,原本平稳的气息肉眼可见地沉重起来。
对方的气息弱了,练幽明可还笑着呢,大步挤近,右肩往对方胸膛上一靠,髯面汉子立马手脚打摆也跟着翻了出去。
雪地上,髯面汉子狼狈翻倒,哑声道:“你就是和鹰爪门结仇的那人?”
练幽明淡淡道:“是我,有何指教?你是哪门哪派啊?”
髯面汉子的脸色涨红一片,“我是劈挂门的。你如今都已经自身难保了,也敢蹚这浑水?”
练幽明笑了,“你真有意思,明明是你们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再说了,我都已经自身难保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髯面青年的脸色更难看了,“谢天洪不但是白莲教的人,还和我们这些门派结了仇……你是打定主意了要保这小畜生?”
练幽明听的眉头微皱,“她做过恶事?”
髯面青年寒声道:“没有。”
练幽明没好气地道:“那你扯个淡呢。”
髯面青年红着眼嘶声道:“父债子偿!”
听到这话,练幽明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能商榷么?”
髯面青年站起身,恶狠狠地道:“不能。”
练幽明思忖了片刻,询问道:“如果我想化解谢家和你们的仇怨,该怎么做?”
白茫茫的雪地里,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老头负手走来,灰须灰眉,年逾花甲。
“这姑娘跟你有交情?”
练幽明叹道:“没有,今儿是头一回见。”
老人又道:“那你还护她?”
练幽明懒散一笑,“我知道谢天洪不是好人,但没办法,谁让我这人热心肠,总爱学习雷锋同志做好事呢。”
老人颔首,想了想,淡淡道:“年轻人好胆气。民国那会儿我沧州有一条街,里面武馆林立,最多的时候有二十八家。当年若有仇怨要解,得在街上摆擂,双方因仇怨大小而定,若是为恶回头之人想解仇,需得一人独斗九场,这九个人都是各家推举出来的好手,赢了才能立足……谓之‘闯街’。”
练幽明戏谑道:“听明白了,车轮战嘛,不过我可没多少时间等你们。”
老人眼神平静,“那就我们等你。知道你和鹰爪门有仇怨要论,你若能活着,再来闯街吧。”
练幽明笑的有些肆无忌惮,一指那些暗处的人,“这些人总不能天天在这儿伺候着吧。”
老人的语气也很平静,“放心,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这段时间他们自然不会再出现,你也不用担心谁会背地里使阴招。”
“讲究。”练幽明虎目微凝,“老头你又是哪路人物,说的话能作数么?”
老人眼泊微动,“算起来,谢天洪曾经与我是刎颈之交,至于我说的话行不行,这么跟你说吧,李大是我师叔,我是‘八极门’的。至于我们这些人的名字,等你活着回来会知道的。”
练幽明的气息立时一松,拱了拱手,“多谢!”
老头深深看了眼面前这个好似猛虎一般的少年,没有说话,转身就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