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洒在空旷的原野和蜿蜒的公路上，远处是连绵的丘陵和更远方隱约可见的山脉轮廓，夜风带著泥土和植物的气息吹拂而过，与孟买城內那种混合著人间烟火和信仰之力的气息截然不同。

顾子安深吸一口气然后迈开蹄子，不紧不慢地沿著公路边缘向北而行，他的速度看似悠閒，实则每一步踏出，都如同缩地成寸般跨越极远的距离，周围的景物在飞速倒退。

遇见好看的风景他就会停下来看一会，无趣的部分就快速略过。

他穿过沉睡的村庄，越过寧静的河流，翻过起伏的丘陵。他看到了在月光下安静吃草的鹿群，听到了丛林深处不知名野兽的低吼。

有时，他会遇到夜间行驶的货车车队，车灯如同利剑划破黑暗，司机们看到路边独自漫步的白牛，都会下意识地放慢速度，按响喇叭示意，或者投来好奇而友善的目光，在印度，白牛总是受到礼遇，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这片区域在白梵教的统治范围，所以还是十分的安全，基本上不会有什么怪物出没，周围的村庄依旧如同印度没有发生异变之前。

这些村子其中都有小型神庙让人祭拜，里面也有祭司对一个村庄拥有极大的影响力，但大部分还是由地主和五老会进行治理，毕竟祭司的任务主要还是治理神庙。

不过这样的情况並不会持续太久，孟买新一批的官员已经培养得差不多了，

到时候会派遣到各个村子当村长，虽然都是些年轻人但有祭司的支持，也不至於被地主和五老会架空。

经过一个晚上的前行，地貌开始发生显著变化，平原逐渐被起伏的群山取代，空气变得清冷而稀薄，天空显得格外高远蔚蓝，他已经进入了喜马拉雅山南麓的丘陵地带，距离不丹边境不远了。

这里的氛围与印度本土又有所不同，信仰的气息更加混杂，除了他能清晰感知到的，属於白梵教的温和信仰之力外，还有一股古老原始的信仰之力。

这是属於不丹国內原始宗教產生的信仰之力，只不过这股信仰之力並没有神明去吸收，逐渐的被白梵教的信仰之力，用不了多久这些信仰之力都会归於顾子安。

很快顾子安就踏上了不丹的街头，有大量穿著传统服饰，郭和吉拉的群眾走上街头，他们都用异样的眼神看著旁边突然出现的白牛。

世界上崇拜牛的国家只有印度，不丹崇拜的是羚羊，对羚牛有特殊的民族和文化认同，不过这些人也没有驱赶这头白牛的举动，毕竟最近出现的白梵教的神就是一头白牛，他们可不想激怒那些白梵教的人。

不过还是有些人从地上石头或者其他东西想要去扔顾子安，毕竟他们信仰了佛教將近1300年，这样长时间的信仰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被其他宗教取代，但很快一队全副武装穿著厚重鎧甲的神卫军出现了。

在看见神卫军的出现的瞬间，那几个捡起石头的不丹人立刻僵住了，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连忙將石头丟到身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队神卫军士兵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和那头显眼的白色公牛，为首的小队长目光锐利地扫过那几个意图不轨的当地人，最后落在顾子安身上。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和疑惑，一头气度不凡的白牛，出现在这里颇为突兀，但他並未从牛身上感受到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似乎只是一头普通的——白牛？

小队长没有深究，他的首要任务是维持秩序，防止衝突。他对著那几个不丹人沉声道：“不丹已是白梵圣主的庇护之地，圣主仁德，尔等即便暂不信奉，亦不得褻瀆圣主之象徵！若有下次，定不轻饶！“

他的声音带著神力加持，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那几个不丹人唯唯诺诺地点头，迅速混入人群溜走了，这些白梵教的神卫军一进入不丹就动用雷霆手段將一些抗议的人给压了下去，现在有人有意见也只敢在背地里说说，明面上没有人敢反抗。

小队长这才转向顾子安，態度缓和了许多，甚至带著一丝恭敬，他尝试和顾子安交流：“神牛——你从哪里来？需要帮助吗？”

顾子安自然不会回答，只是平静地看著他，然后迈开步子，自顾自地沿著街道走去，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小队长看著白牛悠然离去的背影，皱了皱眉，对身旁的副手低声道：“通知下去，街头出现一头特殊的白牛，气度不凡，让大家留意，但不要打扰它，另外，加强这片区域的巡逻，防止再有人挑衅生事。“

“是，队长！”

顾子安听著身后的对话，心中瞭然，看来阿努拉达和先遣的神卫军在不丹的工作並不轻鬆，信仰的转变绝非一朝一夕之事，必然会遇到本土文化和原有信仰的牴触，刚才那一幕，只是冰山一角。

他继续在不丹的首都延布街头漫步，这里的建筑风格与印度迥然不同，多採用传统的藏式风格，色彩鲜艷，绘有佛教符號的经幡在微风中飘扬，街道比曾经的孟买乾净许多。

他能看到一些穿著白袍的白梵教神官在街头设立布道点，向前来围观的民眾宣讲教义，分发食物和药品，围观的人不少，但真正表现出浓厚兴趣和虔诚態度的並不多，大多抱著好奇观望，甚至警惕的態度。

他也看到一些本地佛教寺庙的僧侣，他们看著白梵教布道点的眼神复杂，既有担忧，也有坚守和一丝狠厉。

同时越来越多的不丹民眾穿著传统服饰走上街头，他们的目的地是扎什曲宗，今天是不丹最大，最重要的宗教节日之一，举办的地点就在扎什曲宗外。

扎什曲宗是不丹最具代表性的宗堡之一，宗堡就是古代用来进行防御的战爭堡垒，不过现在被改造为不丹现在的权力核心。

这里是不丹国王与中央政府的办公所在地，同时也是国家寺院的中心，一半用来作为国王的办公室一半用来作为佛教高僧的住所，这代表著不丹政教合一，

宗教在不丹有著绝对的影响力。

听说不丹国王今天將在扎什曲宗內宴请阿努拉达，同时討论宗教的事情，还有欣赏不丹的传统文化。

不过顾子安环视了周围的人群，感觉事情並没有那么简单，这些不丹人似乎不打算就这样轻轻鬆鬆的成为他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