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侯亮平那恶魔低语般的声音，如同一根淬毒的钢针，狠狠刺入苏晨晨早已混乱不堪的脑海。

说什么？

她能说什么？

委屈！滔天的委屈，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她的心臟，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父亲……是间谍？

不！

这绝对不可能！

这个念头，是她此刻混乱思绪中，唯一坚守的阵地。

她的父亲，那个每次回家都会给她带最新款式的洋娃娃，那个会笨拙地给她扎辫子。

那个会在电话里用最温柔的声音叮嘱她注意身体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是出卖国家的间谍？

这一定是搞错了！一定是污衊！

苏晨晨的脑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报復！

这一定是报復！就是因为今天下午，自己没有像別人那样对他卑躬屈膝，没有对他表现出应有的敬畏。

所以，他才会用这种卑劣无耻的手段，来构陷自己！

一定是这样！

这个想法，让她在无边的黑暗中，抓住了一丝微弱的光。

它让她那即將被绝望吞噬的理智，重新凝聚起来。

在这一刻，她无比渴望自己的父亲能够突然出现。

像小时候一样，在她被別的孩子欺负时，如天神般降临，將她护在身后，为她驱散所有的阴霾与伤害。

爸爸……你在哪里啊……

短暂的脆弱过后，一股不屈的倔强，从苏晨晨的骨子里升腾而起。

她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她的父亲也绝不会是他们口中的那种人！

她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背上这足以毁灭一切的罪名！

苏晨晨猛地抬起头，擦去眼角不知何时渗出的泪水。

她迎著侯亮平那戏謔的目光，也迎著周围所有同事那或惊恐、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眼神，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字一顿地清晰的吼道！

“我没有！我不是间谍！我的父亲，也绝对不是间谍！”

她的声音，在嘈杂的走廊里，显得有些单薄，却带著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

“你们这是污衊！是栽赃陷害！你们必须拿出证据来！”

“证据？”

听到这两个字，侯亮平仿佛是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

他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带著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快感。

“好啊。既然你死到临头，还想看证据，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他缓缓地转过头，对著身后的陆亦可，投去一个示意性的眼神。

陆亦可心领神会。

她立刻从隨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了那个早已准备好的物证袋，迈步上前。

她没有说话，只是当著所有人的面，从物证袋里，一张一张地，抽出了那些高清彩色照片，並以一种缓慢而极具压迫感的方式，將它们一一展示在苏晨晨的面前。

“看清楚了。”

照片上，是苏晨晨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那是她的父亲，苏枫。

照片里的他，看起来比记忆中又苍老了一些，鬢角已经有了些许风霜的痕跡。但他依旧是那么的儒雅，那么的沉稳。

然而，当苏晨晨看清照片的背景，以及父亲身边站著的人时，她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了。

第一张照片，父亲正站在那个掛著“劳伦斯·利弗莫尔国家实验室”牌子的大门前，与一名身穿漂亮国军方制服的白人军官亲切地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