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日落月升。

月上柳梢，晚风习习，偶尔夹杂著几声窸窣的虫鸣声。

“老师兄，这是什么？”

陆元与赵老都未睡，他从赵老手中接过一张类似於籙碟的文书。

文书上刻有文字、法印、手诀等，首字为『混元宗坛』，落尾则是『睢阳城隍司』几个字，盖有法章、官印。

“睢阳城隍司文吏书，老夫可是磨了许久的嘴皮子才为你请来，可作护身用。”

赵老身上酒气未散。

他去城隍庙的目的就是这张文吏书碟。

“你可別小瞧这张文牒，能保命的，总之你按下血手印便是，对你有益无害。”

陆元也不多问，在大拇指间扎上一针，在文牒落尾处按下手印。

顷刻间，只见那文牒竟在眼皮子底下渐渐燃起，继而化作一抹光从陆元手心钻了进去，仿佛达成一种契约。

“有了这张文牒，你以后就是睢阳城隍司的一名正式文吏，可得城隍庇佑。”赵老鬆了口气。

“老师兄，城隍庙里真有城隍？”陆元哪里还听不明白，询问。

“你在说什么胡话，城隍庙没有城隍还是城隍庙吗？”

“那城隍是神仙还是鬼仙法脉？”

“城隍是神仙法脉，但城隍司里其他人是鬼仙法脉。”

“现任睢阳城隍是哪位？”

“胡禄胡大人！”

陆元一愣，微微惊讶道，“大虞朝睢阳县第五任县令胡禄，他成了睢阳城隍？”

据他所知，这位胡禄县令在睢阳县名声极好，清正廉明，得百姓爱戴。

可距今都过去快一百多年了，早就化作黄土。

“是啊！胡大人生前颇得民心，一身正气，阴德浑厚，死后被敕封成神，神职九品。”赵老点头道。

陆元听明白了。

在这仙神志怪的世界里，城隍的存在也不算离奇。

他更好奇於神仙之职又是怎么运转的，神仙又是向谁述职？

“老师兄是怎么求得这张文吏书牒的？”陆元又问。

赵老也是洒脱道，“说起来也得亏老夫年轻时攒了不少阴德，故前些时候胡大人入梦，邀请老夫死后前往城隍司上任武判官，赐了通牒文书。”

“这一来二去，老夫与胡大人便结识了，今早为你的安危著想，便厚著脸皮去城隍庙请胡大人赐了一张文吏书。”

“也得亏你是县试案首，文采斐然，固有老夫的顏面在，但也是因胡大人欣赏你的才华。”

赵老年轻时也是嫉恶如仇的那种侠士。

不然也不会只身一人持枪杀上山寨，斩杀那些恶贯满盈的盗匪。

陆元闻言，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坏消息是，能被城隍邀去城隍司任职，说明老师兄的阳寿不多矣！

好消息是，老师兄死后不会入阴司轮迴，依旧驻足於睢阳县，为城隍司武判官。

“人固有一死，老夫活了七十载，死后还能任职於城隍司，没什么不满足的。”赵老悠然道。

“说的也是。”

陆元点点头，这对於赵老而言何尝不是另一种活法。

何况任职城隍司，也不算天人永隔。

......

夜渐深！

陆元依旧精神，房中烛光通明，只是心绪不知怎的，莫名有些乱，连读书都没法安心。

“心神难寧，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莫名的心神预感绝不是凭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