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师,有何见?”
刘宏见到杨赐站出来,终於露出一丝喜色。
他清楚记得,杨赐屡次在自己面前提及过张角与太平道等,要提前清剿、分化离间黄巾贼寇,肃清太平道信徒,可惜,他没有听。
勿谓言之不预也!
此刻,这位陛下心中隱隱有些悔不当初。
若是一开始就听取了杨师的真知灼见,也不至於迎来如今这种糟糕透顶的局面。
德阳殿诸多重臣將目光纷纷投向这位太尉大人。
杨赐挺身而出,让一眾大臣心底升起了一丝希望。
就连刘宏,也带著期盼的目光。
“当务之急,应是命左右羽林五营士屯於都亭,整点武器,镇守京师。同时自函谷关、大谷、广城、伊闕、轘辕、旋门、孟津、小平津等各京都关口,设置都尉驻防。然后下詔各地严防,命各州郡准备作战、训练士兵,整点武器,召集义军,对抗黄巾反贼。“
何进也像是被杨赐的话刺了一下,猛地回过神来,粗声吼道:“对,陛下。当务之急是立刻调兵,杀光那些裹黄巾的泥腿子,把他们的人头筑成京观,看谁还敢造反!“
他挥舞著粗壮的胳膊,唾沫星子横飞。
杨赐昂然,目光如电扫过张让和何进,正要再次开口,殿外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喧譁。
“报八百里加急!南阳宛城急报!”
“报—冀州鄴城急报!”
“报—青州济南郡急报!”
三名风尘僕僕、盔歪甲斜的信使几乎是同时连滚带爬地衝上殿前丹墀。
嘶哑的吼声一声比一声悽厉绝望。
如同三道催命的符咒,接连砸入这死寂而混乱的朝堂。
“南阳宛城失守!太守褚贡战死!贼渠波才引数万黄巾攻破四门!城中城中灾民尽起响应,內外夹攻,守军顷刻溃散!“
“冀州鄴城陷落!贼首张梁亲率妖兵,作法兴风,城头守军大乱!贼眾蚁附登城,刺史—刺史仓皇北遁!”
“青州济南郡告急!管亥、张曼成两部贼眾合流,號称十万,裹挟流民无数,如蝗虫过境!郡兵寡不敌眾,郡治歷城旦夕可破!求援!求援啊陛下!”
三道血淋淋的消息,如同三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了大殿的心臟。
每一句都带来一片新的死寂和更深的绝望。
冀州之后,荆州重镇宛城失守!
河北雄城鄴城陷落!
富庶的青州亦告急!
那燎原的野火,已非一州一郡之祸,而是真正烧向了帝国的腹心。
殿內公卿大臣中,终於有人承受不住这接连而至的恐怖消息,身体晃了晃,双眼翻白,竟直挺挺地昏厥过去。
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这声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却无人顾得上理会。
刘宏只觉得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
他死死抓住御案的边缘,指关节因用力而咯咯作响,支撑著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眼前阵阵发。
那三道信使染血的战袍,杨赐清亮却刺耳的諫言,还有张让与何进因恐惧而扭曲的面容,群臣百官迴荡在德阳殿中悽厉的喊声。
所有的声音和景象都在他脑中疯狂地旋转搅动,直至轰鸣。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