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角密室。
石室內气氛凝重,唯有烛火不安地跳动,映照著张角愈发灰败的脸庞和张梁铁青的面色。
“你確信,情报为真,没有搞错?”
张角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他枯瘦的手指紧紧捏著张梁呈递上来的密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那薄薄的绢帛此刻重若千钧。
“大兄,绝无差错!”张梁的声音斩钉截铁,带著压柳不住的愤怒和寒意。
隨后他一一將自己的调查道来。
唐周,此人表面恭顺,背地里却与兗州刺史府暗通款曲,贪墨太平道巨额钱粮,源源不断输往洛阳。
更可恨者,他与当朝太尉杨赐的书信往来,已持续三年之久。
不错,这位帝师还是復位了,再次忝列三公之位,甚至更进一步,任汉室太尉!
张梁告知,若非动用“问心符”查验其心腹。
又亲赴兗州以“溯源术”追踪银钱流向,他竟不知大兄的这位弟子隱藏如此之深!
张梁的情报能力是太平道顶尖的。
他如此篤定,加上“问心符”、“溯源术”这等近乎搜魂的方术手段,真相已如铁铸般不容置疑。
“此人狼子野心,断不可留啊,大兄!”
张角闭了闭眼,一股冰冷的怒意夹杂著深沉的疲惫涌上心头。
师尊的警示言犹在耳“祸常生於肘腋,患多起於萧墙”—
原来。
这“肘腋之患”、“萧墙之祸”,竟真应在了自己颇为倚重的弟子唐周身上!
他本还存著一丝侥倖。
希望是情报有误,此刻却被这冰冷的铁证击得粉碎。
一股腥甜涌上喉头,被他强行压下。
“看来,师尊所言,字字珠璣,洞若观火。”
张角的声音低沉沙哑,带著无尽的失望和一丝被背叛的痛楚。
他睁开眼,眸中再无半分温情,只剩下冰冷的决断。
“既如此—唐周,不可再留於兗州要害之地。”
他略一沉吟。
一个既能限制其危害,又不至於立刻打草惊蛇的处置方案浮现脑海:
“传令,即刻解除唐周兗州大方渠帅之职!调任荆州,接替张曼成,任渠帅一职,即刻启程,不得延误!”
“荆州大方渠帅?”
张梁一愣,隨即明白了兄长的用意一明为平调,实为剥夺实权,將其置於可靠之人的监控之下,远离洛阳核心圈和兗州根基。
这是在解除太平道当下的隱患。
“是,大兄!我亲自安排人手护送'他赴任!”
兗州,唐周据点。
调令如同晴天霹雳,狠狠砸在唐周头上。
他刚刚送走一批前来请示甲子之期具体部署的兗州骨干,正志得意满地摩挲著象徵大方渠帅权力的符印,畅想著甲子之后,自己作为一方诸侯的煊赫景象。
传令使者那冰冷、不容置疑的声音,以及那捲剥夺了他一切的调令文书,让他瞬间如坠冰窟!
“解除兗州大方渠帅之职,调任—荆州渠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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