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不敢问了。
可是不问了,要说什么呢?海检察官为民除害,大快人心?海检察官公私分明,铁面无私?
她还没理出个头绪,就听见海正宸叮嘱:“最近别和朱灿灿走太近,她不是什么好人。”
苏清涵笑了笑,把云岩的事扔在脑后,问他:“怎么突然对她这么大敌意,以前不是挺念旧的?”
“吃醋啦?”海正宸觉得好笑,低头凑过去亲苏清涵,泛着青灰的下巴上有刚冒头的胡茬,刺刺的。海正宸不擅长甜言蜜语,言语一直是进退有度距离适中,但是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却极喜欢和苏清涵亲密接触,动作十分宠溺。
苏清涵闻言,嗤笑一声:“早吃够了。我只是很奇怪,之前觉得故交旧友情深义重,现在怎么避如蛇蝎?”
海正宸张开双臂,用力得把她锁进怀里,过了许久,声音低沉舒缓的讲起了他一直讳莫如深的过去:“涵涵,你还是在介意,其实我和她真的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想提并不是因为太在意,而是不想让你知道太多阴暗的事。”
深吸了一口气,他道:“我和云岩接手的第一个案子是一起轮 奸杀人碎尸案,凶手背景太深,受害人家属只是普通的临时清洁工,女儿不明不白的死了,连尸体都不完整,她的眼睛都快哭瞎了,凶手是某部长的独子,骄横跋扈,偌大的首府竟然找不到一个愿意帮她打官司敢帮她打官司的人。当时我和云岩带着几个学弟学妹到乡下做模拟法庭的法律知识科普,她病急乱投医,跪在我们面前磕长头。年少冲动,我和云岩不动声色的帮她,企图一击致命。其实案子不是没有破绽,只是没人敢接。因为是公开审判,首府大学法律系一百多名在校生旁观,法庭不得不公正。判决书下达之后凶手被判了死刑,某部长也正值壮年却不得不在那个时候激流勇退。”
某部长她还有印象,当年听说是最有可能的领导核心接班人之一,事关仕途,事关独子性命,虽然海正宸说的云淡风轻,但是苏清涵能想象得到他们做了多大的努力,顶着多大的压力——首付大学法律系一百多名在校生旁观才让法庭“不得不”公正,儿子被判了死刑之后,某部长才“不得不”激流勇退……
她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她没有抬头,却可以从海正宸的声音里感觉到他隐隐埋藏在平缓声线下的那一丝脆弱和忧伤,以及失望和倔强。
她把头埋在他的胸膛,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艰涩的开口,轻声安慰着:“不管怎么说,你总是做了件好事。”
海正宸想到了些什么,眸光骤然一阵冰冷,尔后又慢慢平复,轻声道:“云岩差点丢了性命连夜回了z城,我被家里人锁了几个月,朱灿灿因为和我走的近,被人绑架带到了案发现场,差一点变成第二个受害者。就连那一百多个旁听席上的学弟学妹,毕业后或多或少都有碰壁。我回学校领毕业证的时候收到一封同城快递。里边是一截简单清洗过的手指头,皮肤粗糙,指缝里有很多积尘,后来再找胜诉的原告,她早在休庭的第二天就不知所踪。”
“……”
苏清涵无言,眼里心里都是柔软的心疼和悲伤,但是她却又自卑于自己不能身临其境,言语苍白而无力,只能悄悄的在心底叹息着紧紧的抱住他:有些事情注定无人可以分担。
好像感觉到了她的不安,海正宸安抚的拍了怕她的背,抛开了那些过往,温声解释说道:“我不否认,之前确实对她过于容忍。但是让我不忍心伤害她的,只是一些潜在的道德约束和曾经旧了的感情。那些东西,不会让我感到一丝的愧疚。不想伤害她并不代表伤害她会感到悲伤。无论是谁,做错了事,都应该自己承担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