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憋在心里没有说出口,可是凤楠胥知道,君逸尘是会比自己更加明白这个道理的。连推带搡地将他“赶”出了房子,刚刚出门,就看见沈菲澜和安倩滢神色各异地站在门口,见二人出来后,先是一愣,随后便听沈菲澜开口道:“怎么样了,纯妹妹可有好些了?”
“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了,现下还在昏迷中,怕是要好一会儿才能醒。”直接替君逸尘回答,凤楠胥扫了二人一眼,道,“二位夫人怎地这么有空过来,此地人多气味冲,若无事,还是轻易不要过来的好。”
沈菲澜略带尴尬地点了点头,随后担心地望了眼凤楠胥身后大门,道:“我只是放心不下纯妹妹,之前看着她满身是血地被抱进来……我就……眼下已经过了这么多日,总归是让人揪心的不成。”
然话音刚落,便听安倩滢犹如瞧着好戏般地冷哼一声,随后道:“姐姐能不揪心吗,你其实是来看里面那个小贱人死了没有吧?毕竟走了个锦夫人又来了个纯妹妹,一个比一个厉害,还当真让人……”
“你够了!”君逸尘本就觉得烦躁无比,没想到安倩滢竟然还不合时宜地聒噪嘲讽,当真让人忍无可忍。一把上前捏起对方下巴,君逸尘眼中狠戾闪过,随后道:“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背地里那些勾当,安倩滢,管好你自己的嘴,本王留着你,是因为你尚有可用之处。若是你想跟上官锦一个下场,本王也可以破例送你上路,如何?”
被他冷寒的话语摄住,安倩滢呆呆望着已经忘记辩驳。反而是身旁的沈菲澜看不过眼,急忙上前抓住君逸尘的胳膊,低声恳求道:“王爷,纯妹妹还昏迷不醒,府里面可不能再出事了啊!”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说法,在沈菲澜话音刚落下的片刻,房内忽然传来轻微的咳嗽声。而仅仅是这微小的一声,却也让君逸尘整个神经调动起来,一把甩开安倩滢,便向着房内奔去。
凤楠胥很识趣地在他身后关上了门,然他也很清楚,这之后的对话,只怕又是一场恶战。
陆昭纯躺在床上只觉得四肢都快不是自己的了,那种酸麻疼痛的感触仿佛是获得了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新生力量一般让人觉得诧异。眼睛缓缓睁开却觉得能看到的东西有限,这才察觉到自己脸上似乎裹着一层厚厚的东西,忽然想起在昏倒之前发生的种种,情绪波动,瞬间便有些勉强地喘起气来。
“纯儿,你怎么了?可是哪里又不舒服了?”耳旁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迫切呼喊,那带着刻骨感觉的音线让陆昭纯先是一愣,随后却慢慢地平静下来。眼珠斜斜一侧,看到君逸尘满是胡茬和黑眼圈的脸,那般瘦削憔悴,一点都不像他。
只是那又如何,真情也好,假意也罢,都不是她这幅身躯可以再去奢求的东西。目光一动不动地缓缓移了回来,停顿许久,想着该如何发声的陆昭纯终于咳嗽一声,低哑声音响起:“逸王爷贵体之躯怎好留在这个地方,奴婢依据残躯,污了王爷的眼可就不好了。”
虽然想到了陆昭纯醒来在再次面对自己的时候,肯定会变得极度冷漠。可真正碰到时,君逸尘还是觉得心中有几分苦涩。
内疚地看着病榻上的人,看着那面对自己的冷漠,开口道:“我知道你恨我,恨我骗你瞒你,我不对,我向你道歉。纯儿,对不起。”似乎也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说出这样的话,君逸尘长出口气,紧接着道,“可我也有我自己的苦衷,我想你比谁都明白,生在帝王家的男人,总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这番话在情理之中,陆昭纯在很早之前便明白了这个道理,是以在此次事情发生之后,她才更恨。恨对方的绝情,恨对方的不信任,恨对方隐瞒的那样好,甚至差点配上了自己的性命。
要怎么说才能表达清楚这一腔悲楚,陆昭纯躺在床上,只静静感受着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面跳动,寂寥而又觉得义无反顾。
“逸王爷,我不怪你,要怪,只怪我自己太笨,连真情假意这种东西都能分辨错误,当真是可笑了。”声音平缓听不出任何情绪,陆昭纯呆呆看着床顶,道,“你不用再跟我多说,我也理解你的所作所为,反正眼下我这条命是你救的,该如何做,悉听尊便。”
这般毫不在乎根本不是君逸尘记忆里的陆昭纯,心中焦急不已,忽然觉得心口一痛,一口鲜血喷出。而此时,门外传来的嘈杂脚步声,也让君逸尘的精神,高度集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