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十岁左右的小子,已经明白不少事,明显长歪了,嘴里吐出的话真是让人醉了。
他知道,家里就他一个男孩,那不得好东西都可著他来。
王老好看不下去他这副熊样,伸手在他后脑勺削了一下,但是用力不重。
“你这小子,瞎说啥?这话能乱说吗?被人知道了咱跟洪地主有关,你爹就蹲笆篱子去了!”
王老爹也点点头:“可不是,大亮这小子,你们两口子也不管管,都惯坏了!”
他们说话根本就不背著那个地上蹲在墙角、啃著一块窝头的孩子。
王老好媳妇拍了一把大亮的背,也瞪了他一眼。
“肉都让你挑吃了,还嫌不够……唉,娘啊你不知道,咱们以后指不上洪天福了,他前些天死了!”
说完,女人转过头瞥了一眼王二亮,没好气地说:“死孩子,肯定是他剋死的亲爹,咱们的財路断了。”
她的眼神带著狠毒,冲那孩子怒斥道:“你上外面吃去,在这闻著味儿也不行!”
小娃撇了撇嘴,忍住没哭,他好像也能明白点事。
听见刚才说“洪天福”死了,一下子就往饭桌子那边瞧去,瞪圆了眼睛,那惊讶的小脸变得惨白,好像听懂了。
瘦瘦小小的一小只,嚇得噠噠噠跑了出去,蹲在外屋的灶台旁,把最后两口窝头吃了,这里比较暖和。
想了想,这孩子又站起来,去屋门旁,贴著门帘子悄悄偷听里边说话。
只见王老好的爹娘也吃了一惊,用眼神示意大亮他娘继续说。
女人说道:“是我三叔告诉我的,他在农场附近的村子,专门替我留意著洪天福的事,消息不会错的。”
“……唉,早知道,我之前就该去一趟,逼他给咱多几个金条!我这不是今年大个肚子嘛,再加上坐月子,就犯了懒。”
王老好吃了一大口酸菜,一边嚼一边说:“这就是命,再说也不一定还有金条了,人家不是说,都给咱了么,那洪地主家啥也没了。”
他媳妇瞪了他一眼:“就你傻,真信那个!反正我不信,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肯定还有,要不洪天福能死么?人为財死鸟为食亡!”
王老爹问道:“他是咋死的?难道不是跟这狗崽子的娘一样病死的?”
王老好媳妇摇著头:“不是,我三叔说,他被人弄了出去,肯定是逼死的,后来在附近的树林子找到了,早就没气了。”
老太太拍著胸口:“我滴个老天,真嚇人,这些事儿不能跟咱家沾上关係吧?”
“……依我说,这回把狗崽子扔了吧!可別有人找上咱家!要我说,都是这崽子克咱家,就是个灾星……这回又生个丫头……”
女人答道:“我也这样说,你儿子不同意,说太缺德,真是装好人没够儿,现在洪天福都死了,咱还管他孩子干啥?也没好处了!”
王老好“啪~”一声把筷子撂下。
“不行,那还有崔老太太看著呢,她当年帮过爹不少,咱是亲戚,得记著人家的恩,如果这样办事,肯定挨骂。”
“……再说没人家牵线搭桥,把孩子抱来,咱们家当初能得好几个金条,盖大瓦房么?”
“春凤,你和娘,都没少接济娘家吧,我说过啥没有?”
“孩子如果扔了,怎么跟我这个表姑崔老太太交待?那成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