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正是石竹。
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我,我,不和你走了。”云姣看向沈仪安,张了张口,艰难道,“你离开吧。”
这话她是真心说的。
最初她只一心想要找到夫君,但从没有想过找到过后的生活会怎么样呢?
但刚刚她想了。
她如今在眾人眼中去世了,如何能够再现身於人前?
纵然夫君说可以换一个地方生活,可是婆母呢?婆母本就对她不满,若是知晓,若是知晓她的经歷,日后还会如何相处?
最重要的是还有寧寧,她的孩子,到那时,寧寧又该怎么办?
云姣將孩子抱紧,眼尾晕出了一滴泪,而后划过脸庞,没进了髮丝中。
是她不孝,辜负了父亲母亲的教诲!辱没了云家的家风!
“姣娘……”
数十名侍卫渐渐逼近,腰间寒光微闪,竟颇有迫人之势。
经过这一段时日的相处,她自觉还是有些了解那人的,此时这么多人过来,怕是要动真格的。
云姣有些焦急地开口,“你快走啊!”虽然她心中是真的放下了,不想离开了,但她也不想让,让夫君受到伤害。
沈仪安望著姣娘,明明已经哀慟到了极致,眸中却还是盛满了对自己的担忧。
沈仪安咬牙,他並非莽撞之人,向来谋定而后动。
然而此番得知此事妻子並未逝世,反而被人逼迫假死,甚至此时此刻就在他眼前因为自己“担惊受怕”!
而他?如今竟然毫无办法?是他没用!连自己的妻女都护不住!真是枉为丈夫!
沈仪安笑出声来,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他人。
究竟怎么做?沈仪安问自己。
毫无办法!
是的,他非但没有办法,反而不能让旁人知晓。
如今世道女子艰难,他人若是知晓,只会说姣娘不守妇道,將极近苛责之言尽数倾泻在一个无辜可怜的弱女子身上。
只恨他此时身处低位,位卑言轻,手无寸权可恃,以至姣娘被欺竟毫无反抗之力!
唯有权势!
唯有权势,才能解当下之危!
石竹和侍卫们已经擎住了沈仪安的肩膀,稍一用力,便將其身体腾空,带离此处。
“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云姣声音略微大了些。
沈仪安深深地看了一眼妻子的背影,闭了闭眼。
姣娘,等我……
周宴之在云姣焦急地说出那句让沈仪安离开的话时,脸色便黑了下来。
更別提此时还呆呆地坐在那里,似乎连怀里的寧寧都吸引不了她注意力了。
不是最喜欢寧寧了吗?
怎么现在还对沈仪安这么忧心?
周宴之不著痕跡地向石竹使了个眼色。
——
沈仪安被丟出了澜园,衣袍上沾了土,很是狼狈。
他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向了西市,他决定收拾东西,明日便回京城。
他知晓,想要夺回姣娘,面对的不仅是周宴之,更是他背后的国公府。
他更知晓,此时对上国公府,犹如蚍蜉撼青天。
然,螻蚁亦可蛀其梁。
想到姣娘曾经依赖自己的模样,还有刚刚,明明那么思念自己却因受周宴之的威胁,不得不与自己划清界限,沈仪安目光阴沉,攥紧了拳。
行至小巷,忽然,沈仪安只觉眼前一黑,竟是头上被蒙上了布袋子。
紧接著,雨点般的拳头落在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