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手中的书,看著秦茂山焦虑的眼睛:“赵府派人来,是意料之中,也是昨夜规约里我们亲口承诺的。他们要的是什么?是確保玉露茶的品质不再出问题,確保他们的独家渠道不被破坏,是確保他们的利益不受损。只要这两点不出问题,他们要监督,要核查,由他们去。”
秦思齐笑著道:“至於您说的成了长工。茂山叔,您要明白,从我们选择与赵府合作,將茶叶独家供给他们的那一刻起,我们本质上就已经是依附於赵府这条大船上的存在了。赵府提供销路,甚至前期投入,我们提供土地、劳力和原料。这本就是分工合作。以前没有派人,是信任。如今信任受损,派人监督,是必然。”
“只要赵府收茶的价钱不变,按照契约足额支付,族人该分得的红利一分不少,那么,他们管得细些,查得严些,又有何妨?无非是让我们的族人干活更规矩些,让我们的帐目更清晰些。这本身,也是杜绝內部贪腐、保证公平的好事。”
他看著秦茂山依旧愁眉不展的脸,语重心长:“茂山叔,眼光要放长远。暂时的失去管理权,换来的是长久合作的保障,让源源不断的银子流进族人的口袋,这才是根本!与其纠结於这点面子,不如想想如何配合好这两位管事,让他们看到我们改过的诚意和管理的进步。如此,將来重新贏得更多信任和自主权的机会。”
秦思齐的一席话,如同拨云见日,让秦茂山豁然开朗。是啊,只要钱不少,族人的日子能越过越好,孩子有书读,那点管理的虚名,又算得了什么?想通了这一点,他心中的鬱结顿时消散大半,脸上也露出了释然的神情。
秦茂山感慨道:“思齐,还是你看得透!老叔明白了!你放心回武昌读书,村里的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一日,秦思齐和赵明远还有几位族人准备返回武昌府,牛车已经备好,停在大伯秦大安家的院门外。秦思齐搀扶著母亲刘氏走了出来。秦思文等人已经能下地走路,一同会府城!
简单的与族人说了几句告別话语后,秦思齐走到秦茂山面前,从怀中取出一个薄薄的、摺叠整齐的桑皮纸信封,塞进秦茂山手中:“茂山叔,这个您收好。”
秦茂山一愣,入手便觉有异,捏了捏,里面显然是银票。他急忙推辞:“思齐!你这是做什么?族里再难,也不能要你的钱!快拿回去!”
秦思齐按住茂才叔的手:“茂山叔,这不是给您的,也不是给族里公帐的。这是一百五十两银票,是我给族里购买书籍笔墨,资助学子外出用的。算是我这个游子,对家乡子弟的一份心意。”
秦思齐的目光扫过族人人:“茂山叔,白湖村的未来,不能只靠几棵茶树。要靠人!靠能说得上话的人!这笔钱,当是为我们白湖村,埋下一颗读书的种子吧。”
他不再多言,对族人行礼后,转头搀扶著母亲上了牛车,赵明远也紧隨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