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颐斜倚在单人沙发上,鹅黄色真丝睡袍松鬆散散地裹著身子,髮丝隨意披散,露出一股子富家小姐的娇纵。
她懒懒地拈起筷子,夹了块饼放进嘴里嚼了嚼,眯著眼打量宝琴,似笑非笑:“哟,今儿这饼倒有点样子了,不像前几天那么油腻腻,脆得也像回事。怎么著,昨晚熬夜练手艺了?”
宝琴忙挤出一抹討好的笑,腰弯得更低了些,声音细软得像蚊子哼哼:“小姐说得是,昨晚试了好几回,就怕您再挑剔。”
她顿了顿,又硬著头皮凑趣,“您要是再夸两句,我这小心肝儿怕是要跳出来了。”
可颐闻言,嘴角一撇,手里的筷子晃了晃,促狭道:
“瞧你这点出息,跟旺角街头摇尾巴的小狗似的。行了,少贫嘴,先伺候我吃完再说。”
她眼皮一抬,语气里满是使唤人的隨意。
宝琴连声应著,赶紧低身给可颐添粥,手指捏著勺子微微发颤,嘴里轻声道:“小姐,这粥还烫不烫?要不要我吹吹凉?”
她声音轻得像飘过的一片羽毛,脸上却堆满了小心翼翼,生怕哪点做得不够周到。
这会儿,臥房门哎呀一声开了,林哲穿著件宽鬆睡衣走了出来,眼神扫过宝琴。
她正弯著腰摆弄茶几,围裙的蕾丝边微微晃著,银行制服裙紧裹著腰臀,虽没了年轻时的细条,却还有几分旧日格格的端庄模样。
林哲轻咳一声,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目光带了点审视:“可颐,她怎么在这儿晃悠?”
宝琴嚇得一抖,匆忙直起身子,手忙脚乱地扯了扯围裙,低声道:“郭先生,您起来了我、我去给您盛碗粥。”她话没说完,已转身要往厨房跑。
可颐笑著接过话头:“秀兰请了几天假,这丫头自告奋勇来伺候我。怎么样?这身打扮还像模像样吧?”
她语气里透著股戏弄,眼睛却著宝琴,像在看个有趣的玩意儿。
宝琴低眉顺眼地把粥端来,刚放下,正要退开,可颐忽然漫不经心道:“今儿是小年,宝琴,你说说,是不是该有点规矩?”
宝琴一愣,手指不自觉紧围裙边,嘿道:“小姐说得是小年这天,
晚辈得给长辈行礼。”她声音低得像在喉咙里打转,头垂得更深了。
可颐斜了她一眼,嘴角笑意加深,促狭道:“可我们又不是你长辈,你那满清的破规矩,在这儿怕是使不上吧?”
宝琴脸一热,忙低声辩解:“小姐別笑我,俗话说,奴才矮三辈。我伺候您二位,自然得守点规矩。”
她咬了咬牙,低声道:“爷爷,奶奶。”说完,双手交叠,微微屈膝,规规矩矩行了个满族礼,动作虽熟练,却透著股说不出的僵硬。
可颐笑得更欢了,却摆摆手:“我老公是汉人,换个汉人的,別拿你那老掉牙的礼数糊弄我。”
宝琴无奈,只得收了姿势,双手搭在小腹,侧身屈膝,低眉顺眼地行了个汉式方福。她心里发苦,脸上却不敢露半点,只盼著这齣戏快点过去。
可颐慢悠悠托著下巴,眼里闪著戏謔:“这也太敷衍了吧?没点诚意?”
宝琴心头一紧,牙关咬了咬,慢慢跪了下去,制服裙铺在地上,额头轻轻触地,低声道:“爷爷,奶奶,小年吉祥。”
她不敢起身,垂首等著,眼角余光瞟著可颐的脸色。
可颐咯咯笑出声,拍了拍手:“哎呀,宝琴,你这腰可真软,瞧这身肉,都快堆成小山了。”她语气轻桃,像在逗只听话的小猫。
宝琴脸颊滚烫,勉强挤出笑:“要不—郭先生教教我?我这身板也该整整,省得小姐老拿我取笑。”她声音里带了点自嘲,头却垂得更低了。
可颐打了个哈欠,懒懒道:“行了,起来吧。既然你这么会伺候人,那就把你找的楼宇资料拿过来,你爷爷也在,让他瞧瞧。”
宝琴一愣,忙爬起身,拍了拍膝上的灰,低声应道:“是,我这就去拿。”她脚步匆匆,转身出了门,连大气都不敢喘。